韓沉：“他一直都是韓家最優秀的孩子。”

陸之樞：“有這麼優秀的哥哥，壓力是不是很大？”

韓沉：“嗯。”

宋言又吃一口菜，“幸好我是獨生子，沒有兄弟。你倆，一個弟弟不聽話，一個哥哥優秀到讓人壓力山大。難頂。”

陸之樞笑笑，又問韓沉：“最近聽說，馮局那邊……好像出了些事。我問梁東岩，他讓我來問你。”

韓沉：“他最近要有大麻煩了。”

陸之樞：“講講，怎麼個麻煩法兒？”

韓沉：“上面有人來查。”

陸之樞意味深長看着韓沉，“是上面的人，還是韓家的人？”

韓沉沒答，只笑着舉杯。

陸之樞和他輕輕碰杯。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言仔細打量韓沉，想了片刻，他突然說：“韓沉，你家不會就是……”

“成了！就這麼定了！”沈盼突然一聲驚喜尖叫，打斷了宋言即將出口的話。

三位男士的目光隨之轉移到沈盼身上。

沈盼察覺眾人都在看她，頓覺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們。”

“牛排吃完了么？過來再吃點東西，”陸之樞沖她壓壓手，招呼沈盼過去坐。

沈盼拒絕，說：“不餓，你們聊吧，我就想和沫沫說說話，我倆都好久沒見了。”

陸之樞無奈：“行吧。”

沈盼嘻嘻一笑，繼續坐在周沫身邊，兩人又嘮起來。

女生之間聊天，話題可真是說不完。

天南地北，什麼都能講。

聊着聊着，兩人便談論起最近《灌籃高手》要齣電影了，還是井上雄彥親自監製的。

最近有路透pv爆出來。

兩人信誓旦旦說，如果電影在國內上映，一定貢獻一份票房。

奈何能否國內上映，還不一定。

兩人越聊越開心。

最後又一起打起遊戲。

三位男士那邊，推杯換盞，幾人從正事聊着聊着變成各種雜七雜八的小事還有遊戲、足球、籃球、時政……

都是男生之間，最常見的那些話題。

三個男生還約好說，有空一起打籃球。

正是酣暢淋漓的時候，陸之樞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蹙。

宋言瞧他想接不接的樣子，問：“誰啊？要是客戶就趕緊接，咱都不是外人。”

“算是客戶，”陸之樞說：“佑祁醫院的大股東。”

“這還不趕緊接？”宋言說。

陸之樞按下接聽鍵，扭頭去一旁打電話。

宋言偷偷湊到韓沉身邊，問：“這個佑祁醫院……是什麼情況？”

韓沉：“東家最大的民營三甲醫院，是一家綜合性醫院。這醫院資本化做的很不錯，高端醫療服務也做的很好，在老年病、養老保健、健康管理、醫美、口腔等領域的服務堪稱優質級別。就連東大一院的口腔科都外包給他們做。”

宋言震驚，“東大一院不是公立醫院嗎？怎麼科室還能外包？”

韓沉：“公立三甲醫院科室外包也不是新鮮事，主要是眼屈光、口腔、整形美容這種邊緣性，且醫療產業資本化成熟的科室，外包較多。畢竟省錢還能盈利。”

宋言：“那這些科室的大夫還是東大一院的大夫么？”

韓沉：“外包了，就不算了。但外人看不出來。”

宋言：“現在的醫院，水可真深。那真要出了醫療事故……一院……”

韓沉：“和外包機構有合同，這些都會包含在合同內。”

宋言：“就和快遞員、外賣員被簽在外包公司一樣？不算平台員工，算第三方機構的僱員？”

韓沉；“差不多。”

宋言：“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

韓沉：“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事還少？”

宋言：“……”

韓沉：“也不是說這種外包科室就一定不好，但和醫院存在責任割裂是一定的。不過……這個佑祁醫院的口腔科，業內還是小有名氣。”

宋言：“你們醫院怎麼不自己招口腔科的大夫呢？這麼好的醫院，還把科室外包。”

韓沉：“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也是要盈利的，不然自負盈虧的政策下，只虧本不盈利，遲早要破產。把一些邊緣科室外包，就是為了降低成本，增加效益。尤其最近上面提出的醫保的DRG模式，對醫保報銷做了完全限制。以前，患者如果用了不能報銷的耗材或者藥物，主治大夫還能在開藥的時候操作一下，只要在最後的報銷單據上不開這些不能報銷的器材或者藥物，多用開些其他不相關但能報銷的葯，還能讓患者多報銷一些。DRG完全限死了這種操作。”

“DRG對醫院的某一種疾病所有患者的總報銷額度進行限制，比如，今年限定東大一院對所有腓骨骨折患者的總報銷額度是一百萬。如果還沒到醫保結算終期，這一百萬，骨科就全累計後報完了。那之後在骨科看病的腓骨骨折患者要進行報銷，報銷部分的費用全部由東大一院和骨科承擔，醫保不再承擔。這就導致，科室怕萬一過度使用報銷額度，導致結算終末期，醫保錢不夠，還要醫院和科室掏錢，就會在日常診療中，過度限制患者的用藥和醫療器材，哪怕這些藥物和器材都在醫保報銷範圍內。”

宋言：“超就超了唄，反正扣的是醫院和科室的錢。”

韓沉：“表面上是醫院和科室的錢，其實最後扣的都是大夫的工資。醫生的基本工資很低，也就兩千左右，大頭都在績效和獎金。如果都墊付了，科室總收入降低，攤到每個大夫身上的績效也會減少。”

這幾乎等於拿自己的工資，掏錢給別人看病。

試問，有幾個人願意三百六五天上三百六十天班，每天十幾個小時的上，最後該有的工資還拿不到全額，還要被扣。

尤其是絕大多數處於底層的小大夫，乾的活兒又多，也不可能有灰色收入。

就指望工資過活呢。

這要被扣，心態不是崩了？

都是打工人，醫生也不例外。

本就是糊口的工作而已，都掙的是辛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