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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韓家現在不是大難臨頭的時候,不然,你覺得她有必要裝乖?”

“你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看二嫂的?”

韓濟眸色一深,狐疑道:“你怎麼了?你以前不是喜歡關心這種事的人,怎麼現在還關心上我的家事了?”

韓沉微怔。

似乎被韓濟一語點醒。

他在韓家這麼久,確實不曾關心過其他事,現在的他卻開始質問韓濟的家事……連韓沉自己都覺得——

“你也變了,”韓濟說:“別光說我,韓沉,你也和一樣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對所有事都很麻木,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事。”

韓沉無言。

“還是說你來找我的目的吧,”韓濟說:“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與其和我討論我家裡的事,你不如好好想想和那位周小姐要怎麼面對以後的事。”

韓沉微咬牙關,“馮朝,是你處理的?”

韓濟笑了:“我不接你電話,你難道還猜不出來?”

韓沉:“我想問,是不是你親手處理的。”

韓濟:“是。這不是剛回來沒多久?剛歇會兒,你就來了。搞了一天,渾身都是汗,鍾州的天兒比東江還高兩度呢,熱死個人。”

韓沉眸色微沉。

韓濟這話,雖無明說,但也和明說差不多了,他已經透露,昨天一天他和馮朝去了哪裡。

鍾州是鄰省的一個地級市。

離東江不遠,走高速也就兩小時車程。

韓沉沉聲問:“誰讓你來的?”

韓濟鳳眼微抬,“家裡人。”

韓沉:“哪位?”

韓濟輕笑:“非要我說明白?”

韓沉:“是。”

韓濟:“我說爺爺,你信?”

韓沉:“不信。到底是誰?是大伯還是二伯?”

韓濟:“我爸。”

韓沉小小一驚,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沒太震驚。

韓濟的父親韓旌是帝都檢察院的書記,也是帝都的要職之一。

雖相較於韓沉的大伯韓雎低了些,但也是高位。

只是韓沉沒想明白,“大伯的意思呢?還是對付馮朝僅僅是二伯的想法?”

韓濟:“我爸和大伯商量過了,這事爺爺也知道,他們都同意的,不然能讓我過來?”

韓沉:“你為什麼給馮陽打電話?你和他說什麼了?”

韓濟:“沒什麼,就是讓馮陽自己選,到底是想不牽連家人還是想死無對證。”

韓沉心下一緊,“馮陽也牽扯進馮朝的那些勾當里了?”

韓濟:“他們可是親兄弟,切割得再清楚,也互相融着骨血呢,打斷骨頭連着筋,你覺得馮陽一點問題沒有?”

韓沉面對韓毓,一直都憂心忡忡,就是怕遇到這種局面。

韓濟是他二哥,就是再狠心,也不會無緣無故,把馮陽往死里逼。

多是因為馮陽自己也不是想象中乾淨。

至於有多不幹凈……

“他做什麼了?”

“給馮朝斂財,”韓濟說:“馮陽主管住建,別看他一個小科長,手裡也有不少大老闆的人脈,還有不少銀行的人和他搭嘎。馮陽倒是沒馮朝那麼貪心,我從馮朝口裡問出來的,也僅僅就一次。可有些事,不能碰就是不能碰,一次就足夠要人老命了。”

“具體呢?”

“涉嫌非法集資,”韓濟說:“他的集資方式屬於新型犯罪,最後能不能認定為非法集資,還要協同各方研究一番。”

“研究完也八九不離十了,是么?”

“差不多,”韓濟說:“有些可大可小可操作的問題——就看操作的人怎麼操作了。”

顯然,韓濟作為可操作的人,更偏向於往大了操作。

他給馮陽唯一的後路,便是讓他有個“死無對證”的選項。

一來,把自己摘出去,二來——死了不用指證自己的親哥哥。

“馮陽跳樓了。”韓沉說。

“是嗎?他還挺有勇氣。”

韓沉的心被韓濟無所謂的表情刺痛。

“但他沒死,摔斷了一條腿,人還在醫院。”

“那可太不幸了。”

韓沉握拳,心裡的不快情緒都快要積滿了,然而眼前的人是他二哥,他無法對韓濟發泄什麼情緒。

這是韓濟的選擇,他自願選擇變得冷酷,他的冷酷對準的人是馮朝和馮陽,又不是韓沉。

馮朝錯大發了,馮陽雖是小錯,但也在法律邊緣徘徊。

從人情的角度出發,韓沉出於對姑姑的私心,會覺得馮陽罪不至此。

但以客觀的角度,或者從韓濟的角度看,這兩人,都該死,沒必要手下留情。

以前的韓沉,一定不會覺得韓濟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強硬的手腕,是韓濟走上未來之路的必須手段。

可現在的韓沉沒法接受,他變得仁慈、感性,同情心泛濫,三觸五感彷彿被打開了一樣,人都變得慈悲了。

“姑姑和又晴該怎麼辦呢?”韓沉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要怪只能怪姑姑當年眼瞎,”韓濟冷漠道:“別怪我說話難聽,如果姑姑當年聽家裡的安排,給她找個好人家,而不是馮家這種,老大貪婪成性,老二唯唯諾諾,相信她現在的生活會好得多。”

韓沉眉目中隱隱生出怒火,“你自己也被安排了婚事,也知道箇中滋味,為什麼現在卻否定姑姑的選擇?”

“我是被迫結婚的,但我沒後悔,”韓濟說:“就是因為有艾家這樣的姻親,才讓我能更容易走出學校。這樁婚姻,於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反觀韓毓,丈夫是自己選擇的,嫁人也是主動嫁的。

馮家的人,韓家也給了幫助和提攜,最後馮朝卻倒戈相向,連韓毓的丈夫馮陽都不幹凈。

“你們應該慶幸,處理馮朝的人是我,”韓濟說:“如果落在別人手裡……馮朝的敵人也有不少吧?怕是馮又晴和她老公,也別想倖免。”

韓沉背後發寒。

本以為韓濟已經足夠狠心,細思之下才發現,或許這已經是馮家能落下的最好結局。

政場從來都是殘酷的。

要做到獨善其身,何其難。

韓濟沒有誣陷馮陽,或許對馮陽的清算和“重罰”,也是對馮陽的妻子和女兒的另一種變相保護。

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守口如瓶。

“如果他沒死透——”韓濟又淺淺抿一口酒,“往後有什麼事,再讓姑姑找家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