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無法給他答案，只能陪他坐下。

他手搭上韓澤的後背，試圖通過輕扶他後背，來安慰傷心欲絕的韓澤。

然而男人哭起來也不是說停就能停。

韓沉無法做到太多，只能幫他盯着兩邊，不想別人看見如此脆弱的韓澤。

幸好這地方人少，加上門診已經關了，更沒什麼人來這邊。

韓澤的哭聲是啜泣，沒有嚎啕，估計掉了幾滴淚，剩下的情緒就被他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稍稍平復一會兒，韓澤胡亂抹兩把臉。

再直起身，他臉上沒有淚痕，只有微微泛紅的眼眶。

說話的聲音也略微沙啞。

“我不知道你在韓家的時候看到了多少，估計你看到什麼，也不會告訴我，”韓澤苦笑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看到了什麼。”

他轉而認真地看向韓沉，他說：“除了二哥的事……還有我爸。估計二伯也乾淨不到哪兒去，很多事連二哥都不知道，估計二伯也防着二哥呢。”

韓沉並不意外，“三伯的事……我知道，在韓家，不是秘密了，只不過沒人敢提。”

韓澤：“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韓沉：“很久之前。”

韓澤：“我出國前就知道。”

韓沉驚訝。

韓澤笑了，“以為我長年在國外，對家裡的事一無所知？咱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就算不清楚來龍去脈，也知道萬事不是空穴來風。”

韓沉：“嗯。”

韓澤：“你知道的，是第幾個？”

韓沉：“一直聽說有，不清楚幾個。”

韓澤：“第五個。現在這個，和你媳婦差不多大，也剛博士畢業。之前四個，兩個嫁人了，一個出國了，一個自殺了。”

韓沉：“三伯母也知道吧。”

韓澤：“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我都知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韓沉無言。

韓澤口中的事，只是韓家的冰山一角。

所以二哥韓濟和闞彤……韓沉並不驚訝，只是意料之中的失落。

韓沉：“三伯母在韓家，從來不提這些事。”

韓澤：“怎麼提？我爸又不會和她離婚。說出來，誰臉上都不光彩，我爸身份在那兒，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可能讓我爸身敗名裂的。”

韓沉：“這也是你不喜歡回家的原因嗎？”

韓澤：“嗯。願意之一。或者說，我不想回國的原因之一。”

韓沉：“我也是。”

韓澤睨他，輕嘲說：“你爸又沒做這些荒唐事，你也是什麼？”

韓沉空洞的眼望着前方，“誰知道呢……boys a

e all bad。作為男人，這一點不是最清楚的么？”

韓澤盯着韓沉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至少你不是。”

韓沉：“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呢？或許我曾經不擇手段搶過別人的女朋友，也曾在自暴自棄的時候，和其他女人搞過曖昧呢……”

“你？”韓澤不信，“算了吧，你不是那樣的人。”

韓沉冷冷一笑，“果然，兄弟之間，註定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不了解彼此。就像我想不出二哥和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也不會明白，我怎麼可能做過那些卑鄙的事。”

“四哥，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是高尚的人，更不是聖人。你們眼裡的我，也太過於美好，而我從來都不可能完美。boys a

e all bad，不論是誰。”

韓澤說：“就是因為太了解男人，你所說的那些，在我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你又沒背着周沫出軌劈腿，至於和女人搞曖昧……我一天能和十個女人搞曖昧，又不是女朋友，也不是老婆，那有什麼？”

韓沉：“是沒什麼……但是，我不敢告訴周沫。那種做了虧心事的愧疚感，讓人崩潰，雖然這樣，但我還是沒有勇氣和她和盤托出。”

韓澤：“其實吧……她們真想知道，會問的，如果沒問，要是傻不拉幾，狗屁不知道，要麼是大智若愚，知道但是不想知道全貌。日子是糊裡糊塗過的，就像二哥和二嫂，你說二嫂難道不知道二哥外頭的情況？肯定知道，但她有說過什麼？我不信二嫂是那種傻子。”

韓沉沉默。

“周沫肯定也一樣。她聰明着呢，”韓澤說：“你以前不是說，她是家裡的寵兒，嬌生慣養長大，脾氣差着呢。那天我在BLUE門口遇見，酸了她一句，她也沒回嘴，乖乖咽下那口氣，能看得出，因為我是你四哥，所以她敬我，選擇忍氣吞聲。這樣的女人，才是聰明的女人。”

韓沉十分沒自信道：“我就是怕她太聰明。”

他也曾想過老實交代自己的過往，但每次話到口邊，都變成他暗示性的提說。

韓沉在等，等周沫的刨根問底，只要她問一句，他一定盡數告訴她，毫無保留。

然而周沫每次都點到為止，也不深挖。

這讓韓沉很慌。

韓澤：“你等她問，她不想你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不說，大家還能裝糊塗，說出來，除了徒增煩惱，還能有什麼？”

“是，”韓沉突然看向韓澤：“你不是不喜歡周沫，為什麼還如此欣賞她？”

“我是不喜歡她，但不代表我非得門縫裡看人，”韓澤：“至少我的不喜歡錶現在明面上，也沒對她怎麼樣。她那邊也一樣，她也可以不喜歡我。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光明正大的不喜歡，可比裝模作樣的和氣坦蕩的多。你不是聖人，我也不是。我這人，我也清楚，偷奸耍滑、自私自利。從利害的角度出發，周沫的家世實在不夠打，人也不是好相處人，她還是你因此從韓家脫離出來的原因，我更對她喜歡不起來。”

“明白。”

“你也別企圖改變我對周沫的看法，”韓澤說：“我不可能改變。不是對她不喜歡，是她沒有庫里南。消除偏見的最好辦法是什麼？是錢。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

“知道了。”

韓澤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並且如此坦白地表露自己的感受，就是不想韓沉在做什麼無用功，去向韓澤解釋，周沫有多好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