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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為了見潘淑,今天孫祿府的午宴、小虎根本不會來!

孫祿是小虎的同父弟弟,但他的妻子全氏、算是全公主侄孫女;而且孫祿登基之後,全氏一族確實是拱衛皇位的中堅力量。考慮到全公主與孫祿夫婦來往密切,小虎甚至有點提防全公主下毒!

當然全公主現在應該不敢,不過小虎這頓飯也是吃得小心翼翼。午膳過後、潘淑又趕着要回宮,小虎便一起告辭。

今日的天空有一些陰雲,太陽匿入雲層的時候,庭院里顯得更加幽靜。小虎在檐台上踱步徘徊,有一瞬間,她竟隱約有種還在西陵的錯覺!不過心境已完全不同,此時她完全沒有了當初那種憂懼、苦悶、看不到前路的感受。

小虎也慶幸自己經歷過絕望之後,終於不敢對諸事再大意輕心。她那個大姐的心思是真多!彼此早已完全失去信任,而且姐妹之間又不同尋常;永遠無法改變的關係、還會讓事情一直如鯁在喉,不再只是純粹的利益相爭。

全公主大概是想全力拉攏潘淑,畢竟一旦失去潘淑的關係,那麼可能影響晉帝的兩個吳國女子、便都指靠不上了。而小虎現在主要是不清楚一些情況,吳國人這邊最先受封為惠妃的潘淑、這幾年在洛陽究竟有多得寵?

小虎權衡良久,依舊打算先等表兄步闡奉詔到達洛陽、見面與步闡談談……雖然全公主與步家的親戚關係、與小虎沒什麼不同,以前全氏與步家的關係還更密切。

就在這時,宦官龐黑忽然來到了小虎的宅邸!小虎認識這個宦官,因為皇帝親征吳國的時候、帶在身邊的宦官就是他,小虎在建業多次見過。小虎以為他來宣詔,忙引龐黑到正面廳堂,請他居上位。

龐黑卻推辭,只是站到西側說道:“沒有詔書,只是皇后口頭遣仆來邀請夫人。明日正逢沐假,陛下與諸臣都不辦公,皇后在昭陽殿設家宴,欲請夫人(小虎)前去。”

小虎正想答應,立刻又想起了什麼:“我的兩個義女、便是張布將軍家的女郎,之前說過想看看洛陽宮的景色,不知可否帶上她們、一同進宮?”

龐黑恍然道:“張家女郎,仆見過她們。這樣罷,夫人既要來赴宴,仆便先回稟皇后殿下、再通報張家女郎之事。有了答覆,仆即派人送信到府上。”

小虎揖道:“有勞龐公公。”

龐黑忙還禮道:“不敢,仆只是奉命辦事。明日上午,夫人可從千秋門進宮,仆會到宮門迎接。從永巷進來,離昭陽殿更近。”

小虎心中一喜,情知皇后多半不會拒絕。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並非因為小虎出手救過的潘淑、反而比不上幫助過小虎的張布家;而是人們在重視情義的同時,也很在乎眼前的訴求!潘淑現在對小虎只有感激之心,張布卻還想通過小虎的關係、在晉朝這邊打開仕途。

宦官龐黑未多作逗留,趕着回宮復命了。

龐黑到了昭陽殿,又跟着宮女進了內殿,才看到一襲青色寬鬆深衣的皇后,遂向皇后回稟情況。

這時離酉時還有一段時間,龐黑告退之後、皇后回到後院旁邊的房間,秦亮亦已坐在屋子裡了。

明天是沐假、君臣都不用上班,因此秦亮回來得比較早,如同後世的周五、總想提前溜走。況且秦亮回到洛陽之後,幾件該做的大事、已經雷厲風行地決策完畢,剩下的都是些龐雜瑣事、好像還不少,不過不用太着急。

令君進屋之後,看到玄姬在爐子旁邊,立刻說道:“姑歇着罷,我來。”

秦亮頓時也深表贊同。令君煮的茶是甜的,在此時起碼還是正經的飲品、稱為茶蜜,玄姬煮的茶放鹽着實有點奇怪。

玄姬明亮的鳳眼、瞥了一下打量她的秦亮,輕聲道:“陛下不用太緊張,若非脈象顯示、現在都還看不出來。”

秦亮卻一本正經道:“這種時候最該注意休息,顯懷的時候反而掛穩了。”雖然他以前不是醫生,但知道一些常識。

於是他今天也沒想去後宮。中宮昭陽殿這邊、玄姬經常都和令君在一塊,但她不能同房,今晚只有令君侍寢。昨夜秦亮在西遊園靈芝殿、不只是人多,郭皇后一人就比得上甄氏等三人,所以甄氏她們誰有懷上的機會、不過是個隨機事件。

秦亮閑談了兩句,又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後院。敞着木門外、是火熏木板鋪的檐台,庭院中有草木假山,環境十分幽靜。中宮這邊的後院不大、又有房屋圍着,周圍也很少有樹,不像西遊園的生態那麼好,此時連鳥雀也沒有。這個季節也無蚊蟲,顯得非常安靜,只是氣溫還有點低。

他很喜歡這樣與令君玄姬呆在一起,若非一會就要準備晚飯了,還能與她們下下棋什麼的。秦亮換了坐姿,伸直雙腿把腳疊在一起,然後用手肘撐住上身,看着令君玄姬的身姿養眼。墊在地板上的筵席比較軟,但還是不如沙發舒服。令君轉頭看了一眼,說道:“那吳國公主明天要來吃午飯,她還會帶着張布的兩個女兒。”

玄姬微笑道:“在建業我就見過她們,生得確實漂亮。”

令君似笑非笑道:“我也聽說過,吳國最有艷名的女子,除了江東神女,不就是二張嗎?”

秦亮下意識坐了起來,換成了盤腿而坐,沉吟道:“我覺得妃嬪已經夠了,現在就有點顧不過來。張家女郎名聲大,但我不了解她們。”

令君清澈的目光從他臉上拂過,但他面不改色。

玄姬輕聲道:“小瑤倒是漂亮可愛、也不認生,妾挺喜歡她。”

秦亮立刻搖頭道:“張嫙還好說,估計大概十五六了(而且發育得很好),張瑤有沒有十歲都不好說。如果確定要聯姻張布,也只需一個女郎。”他確實對小女孩沒有絲毫邪念,而且也與自己的觀念不符。反倒是找幾個三十幾歲、年齡大的寡婦沒什麼不對。

他尋思片刻,覺得聯姻張布、似乎也沒太大必要,有幾個吳國降臣的才能出眾、卻不聞張布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張布的優勢,便是已經與小虎建立關係、更容易變成可靠的人。

這時秦亮岔開了話題,說道:“先前離開了閱門,我在太極殿西閤門上、那廊橋里呆了一會,覺得西堂好像不錯。”

玄姬道:“妾還沒去過西堂。太極殿兩側應該是對稱的罷,與東堂一樣?”

秦亮點頭道:“建築外部、閤門都是一樣的,閤門廊橋、連通着太極殿正殿和西堂的台基。不過西堂的功能,本是皇帝起居之所,裡面的構造不同。東側挨着閤門位置,有幾間稍小的房間。我打算把辦公之所,從閱門搬到西堂去。”

他說到這裡,又聯想到了更多細節,“然後讓太僕府的人,準備幾架四輪馬車、放在宮院南北兩側,以便接送平時覲見的官員,如此省時省力。”

太極殿宮院是真的大。雖然是以宮殿、宮牆圍起來的一個封閉庭院,但規模巨大,目測比涵蓋了許多宮殿、房屋的整個中宮區域都大,看上去就是一個廣場!

此事大臣們應該也不會抗拒,因為準許宮中乘車是一種禮遇。若是為了表現臣子對皇權的敬畏、步行當然更虔誠;但需要表演禮儀的場合、上朝的時候大家都步行就好,而日常頻繁召見大臣、則可以免去一些繁文縟節。

秦亮正煞有其事地尋思着,玄姬婉轉的聲音便道:“陛下在閱門好好的,怎麼忽然又要折騰阿?”

“西堂這邊離中宮近,後面隔一道宮牆、便是中宮西閣。”秦亮隨口道,“來回離得近,以後卿等可以時常過來、走動見面說說話。”

他說罷,玄姬居然沒回應。令君已煮好了茶,先端了一碗過來、放到旁邊的木几上,也只是默默地做着瑣事。

秦亮不以為意,便繼續說道:“先前我站在西閤門廊橋上,胡亂想了一會。有些想法也不是現在才有,做魏朝大將軍的時候就這麼想了。其實很多弘觀大事沒啥意思、我也無能為力。不過坐穩位置自然很重要,否則被蓷翻的下場豈不是很慘?如今皇位愈發穩固,我已不想花太多心力去追求什麼功績、諸如封禪等等。人生不過數十年,還不如多花點時間,珍惜與卿等相處的光陰……”

他忽然發現玄姬的眼角好像有點紅,見到秦亮側目、她竟瞪了他一眼。令君的聲音也稍微走樣了,“陛下有這樣的心……挺好,就搬到西堂來聽政罷。”

秦亮見狀才反應過來,令君玄姬的情緒似乎受到了影響。

他終於記起、以前有次也提了一下這種想法,還把外姑婆、與金鄉都給感動了……大概是說了一句國家大事、沒她們重要。秦亮並不是花言巧語、想騙比自己年齡還大的女人,只是當時的表述不太準確。

秦亮恍然又道:“當然皇帝該做的、有用的事,我還是會盡量做好。比如要先把匈奴、羯人從并州河東地區趕走,那幫人就在洛陽頭上、只隔着一道南部太行山,怎麼看都有隱患。另外還得提早準備、儲存大量糧食,防備小冰河期災年,這道坎要是過不去、北方腹地被各部胡人南下紮根,影響十分深遠。”

令君仰頭看着秦亮,一邊傾聽、一邊輕輕頷首,柔聲“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周圍的光線忽然變亮了幾分,太陽已快下山,卻在白天的最後時分、從雲層里冒了出來。後院的假山草木,本來顯得有點灰撲撲的,此刻也隨之變得明艷。然而彩色的霞光,不過是餘輝,這種意象只是更直白地喻示着,一天即將結束了。

「今天狀態不太好、重寫了一章,欠書友的加更沒有忘哈,最近定會補上的。這本書的古代主線劇情差不多了,寫一些日常反而更費力,但又是不能缺少的,否則整體看起來會顯得不完整。請不喜歡此類內容的書友見諒。大家以書相識也是緣分,無冤無仇,個別書友沒必要把情緒往我頭上發,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是那些情緒的源頭,拒絕當沙包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