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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也知道宋繪月不容易說服,再加上過分自信的銀霄,又搜腸刮肚地想了想。

他想宋繪月倒是十分樂意為身邊人幫忙的,便道:“我去了京都,孤立無援,有許多地方需要幫助,你和我同去,也幫一幫我好嗎?”

最後他還怕不夠保險,把一雙桃花眼眨的水汪汪亮晶晶,燈火下更是面色如玉,唇紅齒白。

在美人計和友情求助的雙重攻勢下,宋繪月點了點頭。

晉王彷彿是突然開了竅,再接再厲的問:“明天中午你陪我去趟玉湖酒樓吧,免得嚴實他們拉着我飲酒,我讓游松送你過去。”

宋繪月看他可憐兮兮的求助,雖然心中知道晉王的真面目,但看他如此懇求,便一時心軟,應了下來。

晉王常年的求而不得,心裡一直是悲喜交集,連着兩次都得了宋繪月的爽快回應,頓時樂開了花。

同時他想宋繪月其實是有些俠氣在身上的,專愛鋤強扶弱。

面對外人,她還沒有這份俠肝義膽,但一面對親朋好友,這份俠骨柔腸便不可抑制的冒了出來,大包大攬,維護家園。

一夜過後,天放了晴,有了好顏色。

宋太太和林姨娘要去麓山寺給亡者辦醮事,給宋清輝請長命燈,宋繪月從前一心向佛,但是佛祖不曾保佑她,她這心也就涼了大半,想改天找座道觀去拜拜。

在家盡孝之後,她便換了宋清輝的長衫,游松牽了兩匹雪白的捲毛馬,上街去了。

街道上熱鬧依舊,並不因為誰的生死而改變。

玉湖酒樓換了花樣,“正店”兩字棋子下方掛出了紅梔子燈,頂樓插滿了花旗彩桿,做了綵樓歡門,熱鬧非凡。

從前裡面也有唱小曲的娘子,如今有了歡門,就多了陪客的妓子。

“大娘子,要不要先進去雅間歇着?”

宋繪月擺手,指着新開的幾家腳店道:“走,去看看。”

打頭一個新開的腳店挑出來一根短桿,望子上寫着私家熟鴨,後面三家不甘示弱,旗杆一根比一根長,望子顏色一個賽一個鮮艷,新酒老酒全都有。

還有賣十二月令泥人的。

宋繪月挑了個荷花童子和梅花童子,她和清輝一人一個。

“月姐兒,”謝舟從白門茶肆鑽出來,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你。”

游松叫了聲八爺,心想您都等一早上了,還巧。

“八哥,您的腿怎麼了?”宋繪月問道。

“叫舟哥,”謝舟拉着她進白門茶肆,要了個掛牌兒的屋子,和問茶人要了一缽七寶擂茶,“我這腿是王爺罰的,昨天晚上我在那石子路上,跪了整整一宿……”

游松忍不住糾正他:“八爺,是一個時辰。”

謝舟瞪他一眼:“我跪了差不多一個晚上,月姐兒,我心裡苦啊……王爺先是讓我坐了冷板凳,然後又罰我跪石子路,你說我苦不苦。”

宋繪月眼珠子一轉,猜出來他是讓自己去和王爺說情,笑道:“苦。”

“還是你心疼哥哥,”謝舟嘆了口氣,“王爺太狠了,我又不是犯了天條。”

宋繪月正想問他昨天因為什麼事情挨了罰,忽然瞅見窗外一個熟人,正是張旭樘。

張旭樘坐着輛太平車,拉車的馬走的比驢還慢,絕不會使他那條斷腿感受到顛簸,

他不是去了鄂州嗎?怎麼又回來了?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事回來的,既然讓她看到了,那就是緣分,緣分來了,豈有錯過之理。

她站了起來,對謝舟道:“我看見一個朋友,請他一起來喝茶,你等等。”

謝舟有求於他,自然是不怕等,當即點頭,囑咐她快去快回。

宋繪月叫上游松一同出去,走出門後,她問游松:“帶了多少人?”

游松低聲告訴宋繪月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宋繪月聽完便笑了,和游松嘀嘀咕咕的說了個主意,隨後直奔張旭樘而去。

此時的張旭樘正要回他的大宅,隨行之人依舊是張林一行護衛,他躺在沒有車頂的太平車裡,手裡拿着一張最新的小報。

上面有他爹的消息。

稅銀被劫一案,他爹也是大義滅親,將何本高等一眾辦事不力之人全都報給了今上,要求今上重罰,同時他自身也有識人不明,用人不查之過,當朝脫去官帽,請今上對他一同處罰。

今上激動地下了御座,扶起他直嘆他是忠臣,何罪之有,全是何本高剿匪不力,兩廣路護銀疏失,確實要撤職查辦,不會怪罪到相爺身上。

他爹也感動的老淚橫流,和皇帝君臣之間心心相惜,真是令人動容。

而且他爹還推薦賦閑在家的裴豫章擔任荊湖北路的帥司,前來剿匪。

畢竟裴豫章也做過荊湖南路的帥司,精通水上作戰,又有空閑,簡直是不二人選。

滿天下誰人不知裴家是太后娘家,太后便是晉王的靠山,張相爺敢推舉裴豫章前來,足以證明他們張家在此事中光明磊落,坦坦蕩蕩。

如此一來,若是剿匪不力,那也是他們裴家的事。

若是稅銀找到了,其中那一部分孝敬銀子,也可以推脫為有人陷害。

張旭樘捏着小報,心想這一回他們張家也沒有討到好。

那可是富庶的兩廣路啊,一下子空出來如此多的位置,縱然他們張家能用自己人補上,可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別的要塞之地又空出來了位置。

光是想想都覺得肉疼。

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王八蛋!

把小報在手裡捏的皺皺巴巴,他又想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幫賊人。

這幫賊人頭領一個是女子,另一個是頭陀,一路上扮成商隊,自稱是從鄂州前來做蓮藕生意的,推着裝藕的水車,往潭州而來。

賊人就是賊人,匪氣難改,他一眼就叨住了他們。

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就是江賊。

他們推的“藕”,恐怕也是前來潭州化霜,只是現在風聲如此之緊,兩湖路向來就是一家,他們大張旗鼓前來,就不拍被抓?

隨後他想到了潭州城最大的倒張派——晉王。

晉王、江賊、丟失的鋼銀,在他腦海中串成了一條線,讓他火速地跟着這群蠢賊折了回來。

如果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晉王所謀劃呢?

那這件事不會因為兩廣路空出來幾個位置就這麼簡單結束,晉王一定還有後招在等着他們張家。

他要死死盯住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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