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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銀荷讓她這句話說得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惡婆娘以後就成了林家對武嵐的特有的稱呼了。林初夏見江銀荷笑了起來,說得更是來勁了:“媽媽,我發現啊,那惡婆娘也沒啥好怕的,你看今天她不就讓張阿姨給教訓了,整個一個欺軟怕硬的。像爸那樣說什麼為了鄰里和睦就麻煩了,她會覺得咱們是怕她,會更加得瑟的。”

她的話音還沒落,林國斌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笑着問道:“怎麼,我的話又怎麼不對了?”林初夏一陣心虛,還真是不能背後說人啊,忙笑着說道:“爸爸,你多心了,沒、沒什麼!媽媽,我去小雅姐姐家玩去了啊!”說罷順着邊就溜了出去。

林國斌見小女兒不肯說,他沒太在意,就邊脫外套邊問江銀荷:“她這是怎麼啦?”江銀荷就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跟林國斌說了一遍,林國斌聽得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是沒在農村生活過,而城裡很少能見到像武嵐那樣潑的婆娘,所以林國斌覺得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江銀荷在農村裡生活了十八年才招工進了城,以前在農村看到婆娘們打起架來比這還厲害一百倍,所以她倒是覺得很能理解。只是她也想好好跟林國斌說說這個道理,有的人能敬,因為你敬他一尺她會敬你一丈,而有些人卻是根本不能敬,只會覺得你根本是怕她,因為她自己覺得自己非常厲害,她能欺負得到你。這些人還有個特點就是特別會得寸進尺的,所以就是要像後院的張桂枝那樣,一次就讓她怕,零打碎敲的都沒意思。

林初夏到了宋家,宋曉雅還是雷打不動地坐在書桌邊看書,雲伯母見她進來笑着跟她打了招呼,林初夏也很禮貌地喊了伯母好。雲伯母難得地問道:“初夏,剛剛樓下怎麼啦!鬧鬧哄哄的,是不是有人打架了?”她沒有下去,灶上正燒着飯呢,只好趁着林初夏過來問問了,林初夏沒想到溫柔賢惠的雲伯母居然也會問這個,只能感嘆這八卦因子誰都有啊!

林初夏那也算是當事人之一啊,還有什麼說得不詳盡的,不光如此還說得繪神繪色的,讓聽得人跟着她說的節奏走了。宋曉雅也不看書了,用拳頭撐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她口沫橫飛地說個不停。林初夏不好意思起來,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宋曉雅卻是笑着說道:“初夏,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說得很好。以後倒是可以考慮當個主持人什麼的,你太能說了,而且說得還挺讓人喜歡聽的。以後學校搞活動,我就跟校長推薦你當主持人吧,行不行?”

林初夏搖頭:“小雅姐姐,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就不要在學校去丟人現眼了吧,讓我講個故事逗個樂是沒問題,可當著幾百人的面主持節目可有些吃不消。”宋曉雅用手指頭點了點她的頭:“你這小傢伙啊,怎麼就這麼點出息啊!”林初夏心裡腹誹,這都比上一世強多了呢。

那日打架的結果就是,武嵐果然不敢再招惹張桂枝一家了,因為張桂枝家不光兩口子都能打,家裡還有兩個半大小子,都有十幾歲了,這要打起來,還是自己家吃虧。她只得將心裡的怨恨轉嫁到林家,因為林家只有一個男人,還是個臭知識分子,就知道假模假式地講道理,還沒江銀荷厲害呢,還喜歡一味地講什麼鄰里和諧之道,而林家的丫頭才六歲,不欺負他們家欺負誰呢。所以從那以後,武嵐對着林初夏和林國斌更變本加厲起來。

林國斌卻是不正面衝突,而是去向財務科的科長彙報情況,可財務科的科長能管工作上的事,哪裡又能管生活上的事呢。這武嵐在財務科也是不招人待見,跟誰都起衝突,若不是這個時侯不能隨便開除人,財務科長早就一腳把她踢走了。

不過看在林國斌是技術科科長的面子上,他也只能將武嵐找過來狠狠地訓了一頓。哪知道這次訓的結果卻是讓武嵐更加懷恨在心,只想着以後如何打擊報復一次林家。林家的大人不好弄,那小丫頭總打得過吧,只是那丫頭現在精得跟鬼一樣,每次都是和人一起才從她家門前過,不然哪次將她摁地上就狠揍一頓方能解她心頭之恨。而這個時候在教室里上課的林初夏只覺得忽然渾身一激靈,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林初夏如今在學校里那是如魚得水,上課的內容她只要看看書就能倒背如流,所以老師對她也是很寬鬆。而老對頭陳湘,讓韓老師那次整了一次以後,也收斂了許多,很久沒有對她惡言相向了。林初夏只覺得這個激靈肯定不是學校這邊的問題,想想如今只跟樓下的武嵐家有過衝突,不會是她想對自己要採取什麼不好的行動吧!林初夏決定這段日子一定要注意了,每次下樓上廁所不是叫江銀荷就是叫宋曉雅跟自己一起去好了,總之再不能像上一世那樣被武嵐再打一次了。

可能也是林初夏自己注意了,所以武嵐雖是成心想找茬,卻也沒有逮到過好機會。日子一天天地熱起來,又到了五一勞動節,林初夏只覺得日子過得也是太快了,一晃眼她重生已經有一年了,這一年裡,她還是覺得自己有些進步的。起碼哥哥能隨自己的意願去了軍校,而且自己又認識了楚曉雲這個閨蜜,家裡因為做戧面饅頭和豆包手裡的活錢也多了起來。

到了六一的時候,江銀荷還破天荒地給林初夏買了一條新裙子,不是那種巨長的裙子能穿好幾年的,而是比較合身的那種。還是江銀荷領着她去試了還算合身才買的,只是比現在稍微大一些,頂多也就穿兩年的樣子。林初夏當時還想再買大一些的,可江銀荷最後還是選了現在穿的這個號,說是想看女兒穿得漂亮。

隨着天氣熱起來,江銀荷也會每天給些五分的硬幣給她買冰棍吃。現在賣冰棍的小販都是用一個木頭箱子刷上白色的油漆,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寫一個大大的“冰”字。打開蓋子,裡面就放了無數的破棉被,再往下面才是用那種紙包的冰棍。

這個時候只有三種冰棍,一種是白糖冰棍,三分錢一支,這種是用嘴一唆立馬就變成了啥味沒有的冰塊了;一種是綠豆冰棍,五分錢一支,這個好賴還是綠豆汁凍成的,吃起來還有點意思;最後一種是大雪糕,一毛錢一支的,當然這種小販是不會進的,因為太貴了。只有那種副食店才會進,而且副食店是國營的,才買得起那種電的大冰櫃,這樣能保證大雪糕不會化了。

而大雪糕的味道則是秒殺了白糖冰棍和綠豆冰棍,因為它的味道嘴甜,還有一股子奶油味,最受孩子喜歡。這大雪糕是很少能吃到的,一般一年裡江銀荷能買兩支給她就已經算很不錯了,每次大雪糕拿在手裡化了後,流到手上,上一世的林初夏都會將手舔一舔的。

上一世,江銀荷很少給錢給她買冰棍,可能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家裡還是經濟還是比較緊張的,二個是江銀荷覺得這冰棍沒啥好處,還不如買個西瓜吃,畢竟那是正經的水果。而上一世的小時候不理解她的做法啊,有時下午去上學的時候看家裡條件比較好的同學買冰棍吃,而自己只能抱着個水壺喝水就覺得好生委屈。可這一世對於吃過哈根達斯、DQ和莫凡彼的林初夏來說,這些東西都對她沒有什麼吸引力。對於江銀荷給的那些五分的硬幣她都存了起來,留着以後有什麼用的時候再說了。

這個時侯,每個單位在夏天的時候都會發防暑降溫費,對於有火爐之稱的“A市”來說那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那個時侯效益好的單位的工會每年就會派專人去瓜田裡買西瓜,然後廠子里有的是大貨車,去瓜地里拉上一趟,一個廠子每個職工就都會分到幾個。

像林家是雙職工,家裡的能分到十幾個西瓜。林初夏記得每次分了西瓜,江銀荷就會放到他們睡覺的床底下,最多每天吃一個。因為沒有冰箱,每日要吃的西瓜都會提前放到大木盆里,用水泡着。A市的自來水不像北京是地下水,一開水龍頭那水都是非常冰涼的,而是那種地表水,從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是溫熱的水,好在稍微多放一會兒時間就會涼一些。

到了六月底的時候,林國斌突然買了台電扇回來。林初夏回到家看到電扇簡直高興壞了。她湊近一看,居然就是上一世家裡買的第一台電扇一個牌子,鑽石牌的座扇。鑽石牌的電扇是註冊於六十年代的一個廣東省的老品牌,從八十年代開始到九十年代中期都是老百姓搶購的商品。這個時候能買到一台鑽石牌的電扇那是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