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不敢!”
年輕捕快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把憤怒深深的藏起來,說不敢。
“不敢”這兩個字很有趣。
理解成不敢說、不敢想都可以。
但不管怎麼理解,這兩個字表達出的意思都是一樣的。
秦扶蘇淡淡的看著姜成,片刻後笑了起來:“若是個你師傅這樣年歲的人做出這樣的反應,我就不說這樣的話了,可你還年輕,便與你嘮叨上幾句!”
姜成輕輕垂首,語氣卻是沒有絲毫變軟:“秦公子與我雖差不多的年歲,但您貴為國公府的公子,是天上一般的人物,您說什麼,姜成自然應該乖巧的聽著!”
話語中譏諷之意展露無遺。
“姜成!”
劉青在一旁呵責了一聲,卻被秦扶蘇打斷。
秦扶蘇絲毫沒有動怒:“有的時候啊,一腔熱血不是因為正義感,就是因為看的想的東西少!”
“本公子不與你談論什麼是正義,什麼是責任,至於天下興亡就更談不上,今兒我心情好,就跟你聊聊智商這兩個字,我且問你,如果你師傅預想的沒錯,此案就是修行者所犯,那麼請問為什麼修行者要殺一個普普通通的茶館老闆?”
姜成不假思索:“草芥人命,要何緣由?”
“呵呵~我說你看的想的東西少,你還不信!”
秦扶蘇嗤笑出聲,解釋道:
“天下殺人的緣由,無非就是為情、為仇、為怒、為利益,為天下、為蒼生幾種”
“一個茶館的老闆定然和天下蒼生無關,殺人理由便排除了為天下和為蒼生。”
“至於為了利益,更不可能,普通人能和修行者有什麼利益衝突?”
“那就剩下情、仇、怒了,情殺呢,基本就是紅杏出牆,但如果是情殺,那你們應該發現了兩個屍體,而不是一個!”
“所以只有為仇和為怒的可能性,一個茶館老闆能把一個修行者得罪到殺人的地步,他大概率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說完,秦扶蘇嘴角含笑,靜靜的看著姜成。
姜成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他心裡不願意認可秦扶蘇的話,但彷彿又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只能生硬的找了句話問道:“這就是您拖延至此時的原因?”
“不是!”
秦扶蘇轉身,繼續向青河茶館走去,輕輕搖頭:
“本公子不來,就是因為時間沒到。”
......
到了青河茶館內之後,秦扶蘇只是輕輕掃了一眼莫青河屍體上的傷痕,便沒有再多看一眼,而是在房間內到處轉了一轉,並且在窗戶上那個小洞處停留了片刻,然後便坐到了溫酒坐過的那個茶桌上。
掀開三個茶壺的蓋子,在每個壺口處聞了一聞後,他突然跑到了茶館的茶櫃上到處翻找。
劉青不解的走到了秦扶蘇身旁:“秦公子,您這是在找什麼東西?”
秦扶蘇翻了很久,終於在茶櫃裡翻出了一個用上等絲綢織造而成的茶包兒。
“老劉,去燒壺水!”
劉青十分納悶:“燒水?”
“對啊!”秦扶蘇將手中的茶包兒展示給劉青看了看:“離山紅袍,我們家裡每年也不過才能買到三五斤,這可是好東西,今兒本公子帶你倆嚐嚐,等到充了公,又不知道便宜了哪個狗官!”
劉青滿臉黑線,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秦扶蘇一起查案子,雖然早就知道秦公子放浪不羈,沒想到竟然到了這般田地。
在死者家裡喝死者的茶,真是頭一回聽說。
不過劉青也知道秦扶蘇說的在理兒,青河茶館這種情況,死者無親無故,最終肯定是整個茶館連帶著茶館內的所有東西一起充公。
充公後雖然會進行正規的府衙拍賣環節,但是好東西早就被一條線上的各個官兒私下分了。
所以劉青沒說什麼,恭敬的跑去燒水。
沒一會兒,離山紅袍的茶香味便飄滿了整個青河茶館。
秦扶蘇倒了三杯,一杯留給自己,兩外兩杯給了劉青和姜成,姜成卻是沒喝,連坐都沒有坐下。
“還是修行者好啊!”
秦扶蘇感受著唇齒間的茶香,由衷的感概。
“秦公子,您怎麼突然感概起這個了!?”
劉青知道秦扶蘇並不是修行者,外界一直盛傳秦國公府的大公子不愛修行一道,突然聽到秦扶蘇這樣的感慨,讓劉青有些疑惑。
“這離山紅袍啊,沾染了離山劍冢的劍意,若是修行者飲下,可在腦海中感受到無數劍氣飛舞,可惜嘍,我等也就只能品品其味,不能感受其意嘍!”
閉目多次,始終未曾在腦海中感受到劍氣飛舞的畫面,讓秦扶蘇露出了一絲惋惜。
外界盛傳他不愛修行一道,其實是不準確的。
實際的情況是不知是何緣故導致他根本無法踏入修行一道!
多年來,秦國公府請了無數武道修行者和文道修行者入秦府,無一不是第七境以上的高手,但是都未能成功讓秦扶蘇踏入修行一途。
文不能醒命貼,武不能納元氣,一直都是秦扶蘇的遺憾,只不過此事鮮有人知罷了。
“秦公子,該查案了!”
剛剛三杯離山紅袍入腹,姜成便出言提醒秦扶蘇該辦正事兒了。
“罷罷罷!不解其意,喝了也是白喝!”秦扶蘇放下茶杯,卻沒有起身,而是倚靠在椅子上,向劉青問道:“老劉啊,說說,為什麼覺得莫青河是修行者所殺?”
劉青放下茶杯,起身彙報自己的分析:“回秦公子,屬下是根據兩處痕跡判定此案乃是修行者所犯。”
“第一,便是莫青河頸間的傷口,傷口為貫穿傷,而且看傷口的血肉痕跡,兇器是透頸而過,並不是刺進去後再拔出來!而且能夠貫穿頸部,力道必然極大,所以屬下最開始猜測應該是類似於弩箭類的兇器!”
“但從兇器透出的方向找去,整個茶館內並都沒有兇器射擊留下的痕跡,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兇器透頸而出後,憑空消失了,這是懷疑此案乃修行者所為的第一個理由。”
“第二,屬下順著兇器來源的方向探查後,在窗戶上發現了一個小洞,與莫青河的傷口處在同一軌跡上,定然是兇器來源的方向,但那個小洞有問題!”
“哦?”秦扶蘇饒有興趣的問道:“什麼問題?”
劉青答道:“洞口被破壞的痕跡太過平整!若是被弩箭這種兵器擊穿,即便力道和速度再快,窗戶上的破口處也應該呈現出不規則的裂痕,這是由於鋼鐵與木頭接觸時的衝擊力發生擠壓而形成的,但是青河茶館的窗戶破洞處卻沒有絲毫裂痕,彷彿就是天然形成的小洞!這便是屬下懷疑青河茶館命案乃是修行者所謂的第二個原因,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
秦扶蘇點了點頭,毫不遮掩眼中的讚賞,說道:“恩,老劉,這個案子結了以後,你便到我手下來行事吧!”
“這......”
劉青目光一凝,十分震驚。
秦扶蘇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看向劉青:“怎麼,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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