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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寶、保宗我兒,舅父剛剛得到消息,你們路遇截殺,漠坪金礦案,陛下已經派遣秘使至岳州查探清楚,岳州刺史周鳳城落網,不日將被押解進京……”,帶來消息的蘇公公神情激動的看向眼前的外甥,外甥女,“我兒,你們娘的大仇,你們於家的冤屈就要得報了呀!”

剛剛得到這個消息,自己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宮,甚至不惜第一次動用了陛下欽賜義父的令牌打開宮門,為的就是把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這兩個苦孩子,好叫自己那可憐的妹子,妹子妹婿一家在天之靈能得到安息。

蘇公公的消息同樣震的於蘇與於保宗失了神魂。

於蘇驚訝的無以復加,“真的嗎舅舅?這個消息是真的嗎?”

面對孩子們的追問,眼眶含淚的蘇公公點頭再點頭,“真的,真的,是真的,我的兒,千真萬確!”

這一刻,於蘇內心壓抑多年的思念、彷徨,無助、仇恨,統統傾瀉而出,明明是喜事,明明是開心,眼睛裡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泉涌而出,便是邊上平日不言苟笑的大舅兄,此刻也是眼眶通紅,濕潤一片……

於蘇遙望三江城的方向,哭的不能自己。

“阿爺,阿奶,爹,娘,你們聽到了嗎?你們聽到了嗎?舅舅說了,害死你們的主謀落網了,不日就要抵達京都受審啦,嗚嗚嗚,阿爺阿奶,爹娘,你們看看,你們若是在天有靈的話,請一定要睜大眼睛看着,看着這可惡的狗賊伏法,嗚嗚嗚……”

深愛的妻子聲聲哭、淚漣漣,宋興林也心痛無比,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最終,所有的勸慰全都化為了一個懷抱,宋興林緊緊抱住哭的如孩童般的妻子,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後背,一下下……

“魚魚乖,我們不哭了,我陪着你跟舅兄,陪着舅舅,我們一起等着看惡棍進京,親眼看着他受審,我們等着他的報應,等着陛下判他,為我們主持公道。”

“好,我們等着狗賊的報應,我們等着!”

“等着!”

於蘇與於保宗齊齊點頭。

這樣一來,大家一起回通陽是不可能回的了,於蘇他們要在京都等待着惡人被羈押進京候審,而王水生跟宋夏荷卻趕着回去通陽成婚。

雙方不得已只能分別,於蘇雖然遺憾不能親送二妹妹出嫁,不過已知內情的小夫妻倆也知事有輕重緩急,並不介意,反倒是連連安慰起於蘇來。

姑嫂一場,這一別怕是經年,畢竟小夫妻成婚後,二妹妹便要跟着妹婿去赴任了,再不能留在通陽,即便他們事後回去也遇不上。

於蘇想了想,與宋興林商議過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風蕭蕭,水茫茫,幾日後,於蘇他們送收拾妥當的王水生二人返程。

通陽碼頭,臨別在即,於蘇拉着宋夏荷的手殷殷囑咐。

“二妹妹,回去後你好好待嫁,別管那些閑言碎語,如今妹夫身為進士老爺,馬上還是一縣父母,你們成婚後你也是堂堂七品誥命,家裡那些人自有敬你重你的份,以老爺子的性子必不敢拿喬,老太太他又製得住,旁的人都無關緊要,說什麼、做什麼你都無需理會,若是他們做的過了,你壓不住大可跟妹夫說,他必會幫你。至於你娘……”

那個不省心的三嬸,於蘇默了默繼續。

“你娘那邊你只管交給你爹,讓三叔去管,若是三叔也不管了,你就找阿爺,讓他派阿奶出馬,總之,傻丫頭,萬事多為自己個想想知道不?女人要學會多愛自己一些。”

“嗯,二嫂我知道,我都聽你的,二嫂,我捨不得你,嗚嗚嗚……”

“唉!”,看着眼淚連連的二妹妹,於蘇嘆氣,“我也捨不得你,可妹妹,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二妹妹,以後你獨自一個,你要好好的。”

宋夏荷連連點頭,“嗯,我一定好好的,二嫂。”

“乖啦!”

於蘇微微墊腳,摩挲着這個年紀比自己大,個子比自己高的小姑子發頂,一下下的。

“好妹妹,以後跟妹夫你們都要好好的,相互扶持,萬事有商有量,真心換真心,他若是欺負你,你也別慫,你自記着,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背後還有我跟你二哥!若是遇到難處也彆強撐着,有啥事都可以跟我跟你哥說,記得時常來信,就寄莊子里,我必能收到,你記住了嗎?”

“好,二嫂,我記住了。”

“好,記住了就好,對了,這個東西你拿着,這是你這些年來存在我這的工錢,如今我跟你哥都還給你,另外我們還給你準備了點嫁妝,也不多,不許說不要!”

宋夏荷要推拒的話跟動作齊齊卡住,只聽於蘇繼續道:“聽話,好妹妹,好生拿着,到了船上關起門再細細看,記得好生藏好,家去後莫要跟那一屋子的人提,你爹也不行!等你跟着妹夫赴任,是租是賣都隨你自己,只有一點,就是這是你的嫁妝,是你未來的底氣,男人再好,也莫要把自己的底氣全都交託乾淨,你可知?”

“知了,知了,嗚嗚嗚,二嫂,我不想走了,我不……”

怕傻妹妹說傻話,於蘇連忙推人安慰,“乖啦,走吧,船要開了,趕緊跟妹夫上船去吧。”

邊上王水生跟於保宗、宋興林作揖告別,被一步步推離的宋夏荷也哭成了個淚人般,一步三回頭“二嫂……”

“走吧,快走,快走……”

人生最難是別離啊!

於蘇心裡堵得慌,鼻子發酸,碼頭人來人往,她怕當著這麼多人忍不住哭出來,於蘇趕緊撇開臉連連擺手。

這邊是揮手告別,那廂是一步三回頭的念念不舍。

可還是那句話,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走的始終要走。

隨着樓船上的風帆轟隆一聲落下,終於,看清匣子里除了金子外還有通陽縣那處小院房契的宋夏荷,再忍不住感動,推開丈夫,打開艙門,瘋一般的撲到船尾的甲板上,朝着依舊站在渡口上眺望樓船的親人親人放聲大喊。

“二哥,二嫂,二哥,二嫂……”,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同時她想說的是,自己不止是謝謝,她也想有一天成為他們的依靠,“你們也要好好的,萬一以後遇到什麼難事了,也記得給我們夫妻來信,我們是親人,不離不棄……”

碼頭上,聽到遙遙喊聲的於蘇,終是忍不住離別的傷悲,淚珠滾落,掙脫開宋興林的懷抱,情不自禁奔上前兩步,努力搖手,“二~妹~妹……你們也多保重,保~重……”

於保宗少時的變故,讓這個迫不得已早早成長起來的男人成為了硬漢,此情此景,雖不似身邊妹夫對妹妹一般膩味歪纏,沒有船上離別之人的痛苦煎熬,卻也為之動容,鼻子發堵的他看不下去,也是不忍再看,不禁軟聲催促。

“好了好了,蘇蘇,船都離港了,時辰不早,我們也回吧。”

於蘇不答,依舊搖手揮舞,目送漸行漸遠的樓船,宋興林見狀,只得一手摟妻,一邊點頭哈腰討好的回大舅哥的話,“好,回,就回。”

唉!當人女婿的苦,當人妹婿更加苦啊!

有這麼個不言苟笑的兇巴巴大舅兄,他說回,他們豈能不走?

宋興林乖覺的不行,攬住妻子,帶上就回。

人都已經送了,他們在通州也沒啥事,雖然時辰不早了,三人還是決定今晚不留宿通州,吃罷午飯後連夜回家,所以離開碼頭後就上了自家馬車,準備隨便吃點便直接打道回府。

起先出碼頭,出通州繁華地界都還安穩,吃飯也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馬車出城走入山林,行至僻靜之處,奔跑中的馬兒一聲嘶鳴,馬兒受驚,高抬前腳,馬車晃動,劇烈的振動與慣性直接驚動了車裡東倒西歪的三人。

“怎麼回事?”

劇烈的晃動中,靠近車門一旁坐着的於保宗努力穩定身形,確認身後妹妹被妹夫及時護住沒受傷後,他沉了臉,一把掀開馬車門帘語氣頗重,而回答他的,卻不是妹妹家的熟悉車夫,而是……

隨着馬車夫一聲尖叫哀嚎而來的,是閃着寒光而來的利刃破空聲……

於保宗當即大喝一聲,“不好,有敵襲,妹夫護好蘇蘇,自己小心!”

於保宗眼角餘光瞄到不對,當即飛踹出一腳踢翻來人,與此同時口中厲喝一聲,都來不及回頭,於保宗便赤手空拳的先一步飛身出去對敵,為身後的妹妹爭取逃生的時間去了。

車后座二人見狀,宋興林也是驀地變了神色,把於蘇往身後一護,只來得及叮囑於蘇一聲小心,自己也衝出狹窄的車廂,與舅兄背對背的戰成一線,死死的護住身後藏着他們心頭至寶的馬車。

於蘇聽着外頭馬兒的嘶鳴,兵器的交戈聲,透過風吹起的車簾一角,看到外頭密密匝匝欺身而來的黑衣人,於蘇的心不斷下沉。

“不好,這些怕都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