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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日,兩日,三日的過去……

進城一次,兩次,三次的跑……

在這樣焦急的等待中,老齊頭又往縣城去了三回,可回回的結果都不如人意,三口人也越發沉默,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於蘇的心也越發焦急。

就在於蘇忍不住,已經等不及家人來接她,想着實在不行,便是要趁着夜裡偷跑,自己也得回城裡去一趟看個究竟的時候,這日老齊頭一回來,看到急切望向自己的兩雙眼睛,他回望着於蘇,第一次咧開嘴笑了。

“好了,乖寶啊,城裡的事情解決了,不過你阿爺沒空來接你歸家,明兒個一早,齊阿爺送你回回去好不好?”

這句話一出,於蘇只覺天籟,高興的她呀,一掃多日的陰霾,一蹦三尺高,“好耶!太好了,我可以回家了,終於可以回家啦……”

這簡直是太棒了!終於雨過天晴了。

天真的於蘇異常興奮,蹦啊跳啊,高興激動過後,連連給面前老倆口鞠躬道謝。

“謝謝齊阿爺,謝謝齊阿奶,這些日子給二老添麻煩了,等我回了家,回頭我請齊阿爺阿奶去聚豐樓喝酒吃肉。”,她可是個有錢的咸於小蘇,脖子上吊著的縮小木箱裡頭,除了自己的積蓄外,還有爺爺給的金餅子呢,聚豐樓雖貴,齊家大恩值得她大出血。

於蘇腦子裡都是報答的計劃,都是見到親人後要好好親香歡喜的畫面,更本不知道,當她激動的轉身回房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的時候,卻沒看見,自己身後的齊阿爺在自家老伴的手捏上自己的手時,慢慢的變了臉色。

跟這個男人過了差不多一輩子了,他什麼性子自己很清楚,乖寶這小囡不知道她齊阿爺在扯謊,自己卻看出來了,這糟老頭一定沒說真話。

見着小傢伙歡喜的回房間去了,老齊氏背對房門,緊緊抓住丈夫的手,把人拉到外頭的院子里,這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逼問,“你個糟老頭子騙的了小乖寶騙不了我,說,於家老兄弟他們的情況到底如何啦?”

面對老妻的追問,已經收了笑容的老齊頭忙別過身去,藏好自己後,臉上當即露出痛苦神色,眼中含瞞了悲傷。

“老婆子啊,於家,於家沒了,都沒了……”

老齊氏大驚,“沒啦?”,什麼叫沒啦?“天老爺唉,那麼多條命呢,怎麼好好的就沒了呢?不至於呀?何至於……”,明府大人是走了背運人沒了,人又不是四海侄兒殺的,便是上頭要治失職之罪,也不至於讓整個於家跟着陪葬呀!

那晚老於兄弟走後,自己聽老頭子說起這事情,她心裡還覺着老於兄弟太小題大做了些,可眼下……

重感情的老齊氏心裡不是個滋味,努力憋回眼角的淚,盯着丈夫咬牙切齒的追問道:“老於兄弟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

老齊頭張了張嘴,才待開口,結果發現屋子裡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包袱的於蘇,正探頭好奇的朝着他們夫妻倆望來。

老齊頭忙對於蘇扯出個笑臉,見孩子朝自己笑笑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他這才一把把老伴拉出堂屋,背着於蘇壓低聲音囑咐,“孩子還在呢,眼下不方便談說,待到夜裡吧。”

心裡頭裝着雷,老齊氏夜飯做的都失了水準,不過好在,於蘇在得了立馬就能回家的好消息後,心裡特別高興,以至於雖然齊阿奶今晚燒的菜不是沒鹽,就是打死賣鹽的,她吃的也毫無壓力,一點沒察覺異常,甚至連夜裡如夢她的唇畔都帶着微笑。

待到夜裡,老兩口趴在門上,小心翼翼的聽着對面屋沒了動靜聲響,確認於蘇已經酣然入夢了,老齊氏這才拉着丈夫急急回房,插上門就問。

“好了老頭子,這把你可以說了吧。”

老齊頭點頭,顫抖着雙腿走到床沿坐下,內心壓抑的痛再也壓抑不住,他抹了把臉,心情沉重的緩緩開口,“今個我去打探消息,才上了渡口就見到城門開了,我心裡歡喜,想說趕緊去於老哥家看看來着,結果……”

結果他人都還沒進城,就在渡頭的草市上,自己就聽到城中那些出來採買的人嘴裡的唏噓。

他們都說三江城出大事了,劉守備貼出告示,明府大人在漠坪鎮巡視遭遇截殺,兇手居然就是衙門裡的於捕頭夥同山匪裡應外合殺了明府,後負隅頑抗,於捕頭等整個快班二十號人,全被劉守備帶兵當場格殺;

其後於捕頭的兒子為配合父親行動,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明府大公子引去漠坪,還下手半路截殺,結果老天都看不過眼去,在於大郎推明府大公子下崖的時候,自己遭了報應,倒霉催的腳打滑,連同明府大公子一道墜崖,屍骨無存;

而後於家老爺子就更絕了,因着劊子手出身,出事後當晚就潛入縣衙,砍掉了明府家眷上下十三口人的腦袋瓜,其後逃離時被劉守備遇見,因其兇殘,負隅頑抗,考慮到三江城的安寧,被劉守備下令當場射殺;

老齊頭話音才落,老齊氏一巴掌拍在丈夫腿上憤憤然,“絕不可能!老於兄弟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而且那晚他都送乖寶跟二郎出城了,哪裡有機會去殺什麼明府家眷?這是誣陷,絕對是誣陷呀!”

老齊頭又何嘗不知老妻說的是對的,自己又何嘗不相信自家於老哥的為人?

可惜,他們再信任老兄弟人品貴重又如何?架不住有惡人有心算無心。

“那老姐姐跟侄媳婦呢?她們如何啦?”

說起于氏婆媳,老齊頭更是心口堵的慌,“城裡的人都說,後來嫂子跟侄媳婦被劉守備抓着,當場下了大獄,結果她們一直喊冤,而後,而後……”

“而後怎麼啦?”

“而後……而後婆媳二人齊齊碰死在了獄中……”

“我天!”,想起那位和善的老姐姐,老齊氏手一把按在自己的心口,感覺氣都喘不上來,足足平息了良久,這才一拍床榻,淚流滿面,“狗日的劉守備,那一定是個壞傢伙!這狗日的草菅人命也不怕遭雷劈了去。”

看着老妻憤憤不平,暗暗流淚傷心欲絕的模樣,老齊頭想着白日里自己的所見所聞,想着老兄弟一家子的慘樣,他也不由的悲從心來,咬牙憤憤。

“對,那劉守備一看就是個狗日的,他害我兄弟!他害我兄弟啊!”

夫妻倆抱頭哭作一團,又怕哭聲太大而不敢放肆哭泣,只能相互扶持着,悲傷着,哭着哭着,忽的,老齊氏想起白日里丈夫回來時跟乖寶說的話,立馬拽着丈夫的領口急切詢問。

“不對,老頭子,前頭你還說要把乖寶送回去,如今這般,你打算把乖寶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