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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從龍,虎從風。

寒風呼嘯,可對瀋陽城的守軍來說,比風更冷的是他們的心。

因為此時瀋陽城外已經立起了一面面的大明旌旗,同時在瀋陽四門外四座大營已經拔地而起,站在瀋陽城頭上都能看到明軍大營外的溝壑拒鹿和那營中的一門門火炮。

明軍如此行動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因此瀋陽城的守軍才會感覺心灰意冷,他們如今困守孤城,而外面的明軍卻能源源不斷得到補給和援兵,此消彼長之下誰贏誰輸還用的着爭辯嗎?

更何況,瀋陽城內也沒有多少可用的武器了。

武庫里的戰弓和弩機都已經腐爛生鏽,箭鏃弩矢更是被蟲蛀的破破爛爛,刀劍生鏽脆弱不堪,田胄單薄的甚至不如麻衣...

哪怕是城頭上的火炮,都只是徒有其表的空殼子,一炮下去怕是直接能炸了膛。

如此的瀋陽城,又怎麼可能守得住呢?

當明軍出現在瀋陽城出現時,瀋陽城守軍就開始緊閉各門,死守不出。

哪怕明軍開始安營紮寨,哪怕城裡有人叫嚷着出去和明軍拚命,守城的滿清將領也是死守城門,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叫嚷狂言。

開玩笑,和明軍拚命?

裝備軍械破的破爛的爛,拿什麼和明軍拚命?

滿清的將領也不是傻子,他們寧願死守着城門,說不定還能多安穩兩天,不然出城和明軍拚命,沒了城牆的保護那就是相當於把自己的小命和瀋陽城拱手讓給明軍。

八旗兵們也不願意出城去拚命,連續的失敗加上不斷有親朋好友死在戰場上,如今的八旗兵可不是當初那些聽到能去打草谷一個個嗷嗷叫的蠻兵,而是一群有了一家老小有了房子錢糧的老爺,他們死了,那一家老小和那麼多土地錢糧怎麼辦?

八旗兵們不願意拚命,捨不得自己的家財和妻兒,而八旗將領們更不願意拚命了,如今滿清就是一艘快沉底的破船,船艙里已經是滿是水,指不定誰踹一腳這艘破船就直接散了架。

這種時候誰還願意給滿清陪葬?

一個個還能站在這裡,等明軍攻城的時候吆喝兩聲,放兩槍,那就算對得起皇上了。

當滿清權貴和富人們都開始考慮後路時,滿清這艘破船就算是徹底沒救了。

然而滿清權貴們思考後路還是太晚了些,因為曾經投靠他們的漢人大臣們,早就打算把他們賣了好討好另一位新主子了。

當初他們能為了權財拋棄祖宗血脈去投靠滿清韃虜,如今他們也能為了自己的小命再拋棄滿清投靠張好古。

這些個聰明人最懂得審時度勢了,只要一有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所以明軍在瀋陽城外安營紮寨的當晚,張好古的營中出現了一個披着黑斗篷的傢伙。

「草民見過張相。」

張好古看着來人,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你要見本閣?」

來人見張好古這幅毫不在意的模樣,連忙說道:「張相,草民前來,可是為了張相您啊。」

「為了本閣?你莫不是要說幫本閣拿下瀋陽城?」

張好古不屑的笑了:「不怕告訴你,如今城外有我大明精銳一萬,這僅僅是開始,後續還有二十萬,三十萬!」

「我大明帶甲百萬,良將千員,便是用炮轟,都能把瀋陽城給夷平了,本閣需要你幫什麼忙?」

聽着張好古這毫不客氣的話,來人吞了吞口水,他想反駁,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是啊,大明這些年百戰百勝,明軍勁旅馳騁沙場傲視群雄,而明軍的實力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此次張好古出徵到底有多少兵馬有心人也算得出來,遼南三

鎮、草原三鎮,新軍四鎮加上遼東兵,絕對是超過三十萬的,而且這些可都是精銳。

哪怕還需要鎮守各方,但就眼下瀋陽城外這一萬明軍,就是滿清抵擋不了的啊!

滿清八旗現在什麼裝備什麼士氣,瀋陽城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還不清楚嗎?

如果張好古真打算用炮火把瀋陽城給轟平了,那誰也無法阻止,明軍有這個能力,也是真的可以這麼乾的!

想到千萬門火炮不斷發射炮彈,滿天都是數不清的炮彈落下,瀋陽城彷彿被流星雨給砸了一般被打的坑坑窪窪遍地狼籍,來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在那樣的打擊下誰能倖存下來啊?!

「還有什麼要跟本閣說的么?」張好古問道。

來人連忙說道:「張相,瀋陽城擋不住朝廷大軍,這點我們都清楚,我們也沒想抵抗朝廷王師,我們就是想給自己求一條活路。這瀋陽城如果能不戰而降,豈不是能全活所有人,此乃善舉啊。」

張好古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就誠懇多了。

的確,瀋陽城如果能不戰而降,那是會少死很多人,可本閣為什麼非要與你合作呢?」

來人嘿嘿一笑:「因為草民的主子掌握着南門,主子只希望能保全自己一家和浮財,不奢求其他。」

張好古也笑了:「你的來意,本閣知曉了,回去吧,和你主子說,拿出誠意來給本閣看。」

這人剛走沒多久,很快又有一個罩着黑斗篷的人進來:「小的見過張相爺,魏大人托小人向張相爺問好。」

「魏大人...魏功朝?」張好古問道。

這人笑道:「正是,老爺說,這些年他在滿清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今日。老爺願意獻上瀋陽城給張相爺,只希望張相爺放老爺一家。」

張好古「哦」了一聲:「你是魏功朝的管家是吧?」

這人說道:「是小人,這些年和朝廷交易往來的,也是小人。」

點了點頭,張好古說道:「這些年,魏功朝的確給朝廷幫了不少忙,那如今瀋陽已經搖搖欲墜,我軍攻破瀋陽不過是旦夕之間。你可知,這些年有多少人對你家老爺他們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眼下魏功朝要本閣放過他,那就拿出點誠意來。」

魏功朝的管家剛剛離開,又有滿清權貴的奴才上門了。

張好古看着這個金錢鼠尾的老頭給自己打了千,說著他家主子的請求,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啊。

這一見人,就是一直弄到了後半夜。

這一晚上來見張好古的人可不少,而且每家都是單獨行動,生怕被別人知道一般。

滿清的貝勒貝子乃至郡王,那些投靠滿清的文人大臣,還有下面的富商和將領,各種人都有,可算是讓張好古開了眼界。

把最後一人送走後,張好古伸了個懶腰,看向一旁的黃宗羲:「太沖啊,今夜見聞有何感想啊?」

黃宗羲感慨萬千:「都說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皇太極還活着呢,這些年就巴不得把瀋陽城賣了好全活自己。學生可謂是大開眼界了。」

「還有呢?」張好古又問道。

黃宗羲思索了下說道:「來找明公的,都是滿清的王公貴族,權臣將領,這些人身居高位,明明深受皇太極厚恩,被滿清榮養着,如今滿清要亡了他們卻是第一個跳船甚至反踩一腳的。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