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李良棟就敲門進入了韓院長的辦公室。
李良棟的形象跟餘祐微心中想象的截然不同,她以為在旁人的那般形容之下,他應該是一個面相刻薄,讓人看了很不舒服的樣子。可實際上的李良棟長得慈眉善目,雖然已經六十二歲,腰桿卻挺得筆直,如果是在別的情景裡看到這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她會因為他的樣子而對他產生天然的好感。
李良棟一臉悲切的走上前,握住起身迎接他的韓院長的手,一滴眼淚恰到好處的流了出來。
“韓院長,這幾年辛苦你照顧我媽媽了。”李良棟語調低沉悲痛,如果不知道真相,餘祐微都要被他的表情感動了。
韓院長到底是幹這行的,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李良棟的情緒當中,神情凝重的反握住李良棟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讓老人安享晚年是我們共同的期盼。”
握完手,李良棟飛快的用袖口擦去了眼淚,與韓院長寒暄了一通,餘祐微聽得很是不耐煩。
終於,李良棟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原來是請韓院長去參加王秀琴老婆婆的白事宴。讓餘祐微沒想到的是,李良棟看到在場的魏然和餘祐微二人,以為二人也是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大方的抽出兩張請柬,“二位,歡迎你們一起來。”
魏然沒有吭聲,餘祐微毫不猶豫地接過了請柬,大聲地說道:“謝謝您了!我們一定去!”
韓院長送別李良棟時,本來告訴了餘祐微和魏然等在辦公室裡就好,可餘祐微堅持要跟著一起送,並且把李良棟送出了養老院大門,韓院長自己都沒想把人送到那麼遠。
剛走出大門,三人正要轉身回去,就看到一道黑影閃過,李良棟慘叫了一聲,捂住了手臂。
餘祐微的目光追逐著那道黑影,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的貓,輕巧的落在不遠處,叫了一聲便跑開了,而李良棟的手臂被黑貓抓出了一道十釐米左右的血痕,此時正看著這道傷痕不知所措。
韓院長忙喊來屋內的工作人員拿出了醫藥箱,幾人又回到大廳裡,韓院長親自幫李良棟簡單包紮了傷口,這才將李良棟送走。
這時,一位工作人員的抱怨傳入了餘祐微的耳中。
“這附近的野貓太猖獗了,好像之前孫婆婆的那個兒子也被貓撓過,還想跟咱們要醫藥費呢,我看應該投訴一下,找人來處理這些野貓,別哪天把咱們也撓了,現在狂犬疫苗都不太好約呢。”
她口中的那位孫婆婆的兒子,就是來養老院鬧事回去的路上剎車失靈死亡的那個人。
餘祐微心中一動,忙問韓院長,“韓院長,孫婆婆的兒子也被這隻黑貓抓過嗎?”
韓院長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嗨,我這天天太忙了,小張要是不說我已經忘得徹徹底底了。是有這麼個事,他那天被貓撓了之後還回來找我鬧,讓我給他叫救護車,賠償他醫藥費,你說這個人多不講理……”
說起這個人,韓院長就叫苦不迭,餘祐微耐心的聽完韓院長的講述,又問道:“那,撓傷他的也是這隻黑貓嗎?”
“這我就不大清楚了,每次他來我都氣的不得了,怎麼可能還送他出來。”
餘祐微深以為然,旁邊的工作人員插話道,“就是這隻貓,附近的貓也有幾隻,傷人的好像只有這隻。”
聽了工作人員的話,餘祐微將目光轉到魏然身上,魏然搖了搖頭,表示他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餘祐微失望地跟著韓院長回到了辦公室,複印了所有相關資料,一直沉默的魏然突然開了口,“養老院現在有多少員工?”
韓院長和餘祐微都是一愣,餘祐微沒想到魏然會開口說話,而韓院長沒想到魏然會提出這個問題。
韓院長對這個問題了然於胸,想都沒想的回答道:“算上我一共16個人,怎麼?”
魏然沒有回答韓院長的疑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再也沒有開口。
直到告別韓院長,走出養老院,餘祐微才追問魏然,“你為什麼會問養老院有多少員工啊?”
魏然平靜的答道:“我們那裡有很多貓,全部都是野貓,按常理來說,只有被人餵養的野貓,才會一直在一個地方附近出現。”
“所以你懷疑那隻貓是養老院的員工在餵養的?”
魏然點點頭,“有非常大的可能。”
餘祐微走了幾步,突然想起李良棟給他們的邀請函,忙翻出來打開,日期正是明天傍晚。
“我們明天晚上要出個特別任務。”餘祐微朝魏然狡黠地眨眨眼。
魏然聳聳肩,不置可否,“聽你的。”
餘祐微打量著魏然的白襯衫,突然想起魏然這次好像沒有帶黑色的衣服,“我們去逛街吧,明天我們都要穿黑色。”
逛了幾個小時,餘祐微帶魏然買了足夠穿到下一個季度的衣服,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卻沒想到,張重之已經等在了她家門口。
“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剛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在這敲了半天門了。”
“你看我倆手裡拿了這麼多東西,已經沒有手再掏出手機了。”餘祐微舉起兩隻手,向張重之展示著二人洗劫商場歸來的戰利品,“發生什麼了?”餘祐微知道張重之不會無緣無故的又是打電話又是敲門的。
張重之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先進去把東西放一下吧,我準備了點吃的,等下來我家說?”
既然張重之沒有急著說,餘祐微和魏然也就沒有急著過去,各自衝了個涼換了乾爽的衣服才從房間走出來。
餘祐微一開門,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絲綢睡衣的魏然正站在電視機前用手撥弄著髮梢上的水滴。
她向來是知道魏然樣貌十分出眾的,但他總是沒有什麼真實的情感,讓她覺得魏然離自己十分遙遠。可如今,他在夕陽的光照下有些泛紅的身影,和垂順柔軟的睡衣,讓她感覺魏然一下子真實了許多。
落日的光暈本就十分迷離,餘祐微又好死不死的想起了下午魏然情急之下將自己擁入懷中掩護自己的場景。
“你中暑了嗎?還是下午在養老院時間長了感冒了?臉怎麼這麼紅?”魏然一回頭就發現了臉蛋紅撲撲的餘祐微,她的臉漲得通紅,似乎不大舒服的樣子。
被魏然這麼一問,餘祐微的臉更紅了,“可能是有一點,我再去加一件衣服。”說完,又跑回房間洗了兩把臉才慢吞吞的走出來。
而此時的張重之已經等到癱倒在沙發上了,“這倆人回家幹嘛了?不會是……”
腦海裡正要上演少兒不宜的劇情,門口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迎了餘祐微和魏然進來,張重之看著擺在餐桌上表層已經有些風乾的水果,無奈道,“你們這也太久了,我準備的水果都不夠新鮮了。”
餘祐微只能裝可憐,“抱歉抱歉,那家養老院太冷了,我洗了個熱水澡,耽誤了很多時間。”說著,拿起一塊切好的芭樂,“其實有些水果的果肉風乾了以後,甜度鎖住了更好吃,完全不會影響口感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餘祐微雖然讓他等了很久,可態度十分端正,張重之便沒了脾氣,只得直接進入正題。
“我有一個算不上發現的發現。”
“什麼叫算不上發現的發現?”餘祐微有些疑惑。
“我找人查了那幾名死亡的家屬,發現了另一個共同點。”張重之其實也不太清楚這算不算是一個有用的消息,可實在太過巧合,還是決定及時分享給餘祐微。
“我發現那幾個人,在死前的兩三天,都打過狂犬疫苗,但是我找的人只能查到他們用了什麼藥,卻不能查出他們為什麼會用這個藥,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條信息是不是對你有用……”張重之話裡有些猶豫。
“有用,太有用了。”想起今天在陽光養老院門口看到的那隻黑貓,餘祐微心裡有了大概的猜測,“我大概能知道他們是被什麼動物傷的了,而且,李良棟應該也要去打狂犬疫苗了。”
說著,餘祐微的目光飄向魏然。
魏然接收到餘祐微的目光,點了點頭,那黑貓十分可疑,只是卻不知道背後的人以黑貓傷人之後,還有什麼下一步的動作,看來只能看看明晚的白事宴上會發生什麼了。
告別了張重之,餘祐微和魏然回到家中仍在推演此事,可是少了太多關鍵的環節,無法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算了!不想了!”餘祐微煩躁的將手中的瓜子拍到茶几上,“這事真是莫名其妙,整件事都莫名其妙!一個老婆婆託夢給我,說了半句話,我就忙活了這好幾天,還一點收穫也沒有。”
“會有收穫的,如果背後真的有人搞鬼,我們解決這件事就能提升噬神獸的靈力,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最後什麼都沒有,最近也沒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嗎?時間總是要一樣過去的。”
魏然並不會安慰人,可餘祐微卻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你這道長,說得十分有道理,那一切就都等我們明天到了白事宴上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