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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

那座懸於半空的劍宗,劍氣縱橫,劍意不滅。

後山的那座洞府前,青藤忽然斷裂,上面的綠葉更是被斬開,簌簌而落。

劍宗宗主緩緩走出洞府,看了一眼神都方向,眼眸里的劍意無數,不停地生滅,宛如輪迴。

他身上的氣息也比之前要強盛不少。

很顯然這位劍宗宗主在經過這次行走世間之後,境界已經比起來當初,要強盛太多太多。

在忘憂盡頭往前走一步都很難,但顯然劍宗宗主在和妖帝一戰之後,在悟過道祖法劍之後,在去過白鹿寺之後,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

世間劍道,再被這位劍宗宗主,再拔高了一些。

但那不是頂點。

遠遠不是。

劍宗宗主站在洞府前,沉默片刻,便要離開這裡,前往神都。

只是很快便有一道聲音響起,“宗主且慢!”

洞府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他站在洞府前,仰頭看着這位天下劍道第一人,認真問道:“弟子敢問宗主,此去神都?”

劍宗宗主看向那人,眼裡有些讚賞,他這洞府四周遍布劍意,尋常劍仙都不見得能走到此處,他能走到這裡,已經說明很多事情。

“郁希夷,如何打算?”

劍宗宗主看着這位才踏入忘憂境界,成為劍仙不久的年輕人,緩緩開口。

郁希夷認真道:“宗主,我輩劍修,心中不能只有劍,而沒有對錯,沒有善惡。”

劍宗宗主漠然道:“你何以教我?”

論劍道修為,論在劍宗之中的地位,兩人都不能相提並論。

“不是要教宗主,宗主所求乃是未有之一劍,若是只為求此一劍而不論對錯,那此劍即便能成,也不算未有之一劍。”

郁希夷不卑不亢,“望宗主三思。”

劍宗宗主看着郁希夷道:“我知你在劍道上有些見識,但你走得不夠遠,不曾看到那些風景,何故能妄言劍道對錯?”

郁希夷搖頭,“對錯不是只在強者口中。”

劍宗宗主搖頭道:“等你什麼時候能站到我這裡,再來與我說對錯便是。”

說完這句話,劍宗宗主不願廢話,便要離開此地。

“宗主!”

郁希夷再度開口,然後深吸一口氣,十分認真道:“倘若宗主非要去做這件事,那弟子斗膽,攔一攔宗主!”

看着郁希夷,劍宗宗主眼神有些怪異,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天下最有趣的笑話。

郁希夷踏足忘憂成就劍仙境界不假,但也只是劍仙而已,距離他還有千萬里要走。

“郁希夷,這般不自量力,真覺得我不會殺你嗎?”

劍宗宗主漠然看向郁希夷,所求那一劍,是自己的畢生追求,若是真有人要攔他,即便是自己劍宗弟子,是一位劍仙,他不見得不會殺人。

“此事有對錯之分,弟子即便境界不如宗主,也不會什麼都不做。”

郁希夷握住野草劍柄,這柄劍氣山所鑄的百年一劍,並沒有因為面對的是當世劍道魁首而顯得膽怯,反倒是有些興奮地發出顫鳴之聲。

“劍倒是柄好劍,人也不錯,可惜你要與我論劍道,可知這世上無數劍修,劍道萬千,卻從無一人敢在我面前論劍道對錯。”

他是世間劍道第一人,劍道那座山,他站在山巔,身側並無任何人。

“以前沒有,那弟子便做第一人!”

郁希夷平靜開口,眼神里有着無與倫比的堅定。

劍宗宗主看向郁希夷,搖頭道:“不知天高地厚。”

郁希夷默不作聲,只是一身劍意不斷攀升,在頃刻間,便有劍氣沖霄之意。

劍宗宗主負手而立,沒有說話。

郁希夷握緊野草,吐出一口濁氣,遞出一劍。

剎那間,劍宗宗主身前,劍氣大作,鋪天蓋地的劍意在此刻盡數湧出,無數的劍氣宛如一陣風,朝着劍宗宗主吹拂而去。

劍宗宗主不曾出手,只是看着郁希夷,任由劍意襲身,他連衣袍都不曾擺動。

郁希夷的一劍,盡數湧向劍宗宗族,但從他的衣袖之間而過,最後消散在洞府之中。“郁希夷,你既然要問劍於我,我便讓你三劍,看看你這些年的修行,到底到了什麼境界。”

劍宗宗主走出洞府,懸停半空,居高臨下一般看着郁希夷。

身為當世劍道第一人,劍宗宗主的確有着居高臨下看着世間一切劍修的資格。

郁希夷深吸一口氣,一劍不成,並不氣餒,而是很快便遞出第二劍。

這一劍遞出,漫天劍氣更盛,也更為暴躁,直衝天幕。

劍氣起於郁希夷身前,而後垂直朝着天幕而去,引得劍宗驟然響起數道劍鳴之聲,也因此驚動劍宗的上下諸多劍修。

無數道人影紛紛掠往這邊,但很快便停在後山腳下,面面相覷。

“看着劍道氣息,理應是郁希夷出劍,沒有留手,在劍宗出手,是在和同門論劍?”

有劍修疑惑開口,不解其意。

“不,他是在對宗主出劍。”

很快有前輩劍仙來到此地,很快給出結論。

“當真膽大,他郁希夷一個小小劍仙,竟然敢對宗主出劍!”

知曉是這般結果,在場眾人全部都吃了一驚,要知道劍宗宗主乃是當世劍道最強者,在劍道上,無任何敵手。

即便郁希夷已經踏足劍仙境界,卻也絕沒有戰勝的可能。

“這後生髮了什麼瘋,竟然這般不自量力!”

有前輩劍仙不解,一臉茫然。

……

……

郁希夷第二劍,氣象廣闊,足以說明他的劍道修為基礎打得紮實,在同代之中,他在劍道上已經再無敵手,可惜這一次要面對的,卻是劍宗宗主。

於是在那一劍之下,劍宗宗主只是看了一眼,那些奔騰劍意便開始盡數瓦解,宛如一劍而碎,迅速跌落。

郁希夷臉色潮紅,兩劍都不曾能讓劍宗宗主拿出半點心思。

如今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劍。

郁希夷沉默片刻,然後整個人一躍而起,野草仍舊在他手中,不過在往上空而去的時候,手中的野草劍尖拉出一條璀璨青線,不斷地蔓延而上,彷彿要一劍開天!

劍宗本在雲海之中,這一劍出時,周遭雲海盡數被撕扯開來,在這一劍之前,盡數退散。

劍宗宗主看着這一劍,有些讚賞,郁希夷這一劍,在尋常忘憂里,已經是至強一劍,天下只怕沒幾個劍仙在面對這一劍的時候不嚴陣以待。

他不再負手而立,而是伸手在身側扯出一劍,隨意丟出。

身前那條璀璨青線,在頃刻間便被這一劍撞碎,化作萬點青光墜落,染了一片天。

郁希夷握住野草朝着前面刺去,野草劍尖瘋狂吐出劍氣,撕碎劍尖之前的一切。

剎那間,野草已到劍宗宗主的身前。

劍宗宗主平靜地看着這柄百年一劍,直到它來到胸前,這才屈指彈在劍身之上。

只是隨意一彈,野草劍身便顫動不止,郁希夷幾乎已經握不住那柄野草,虎口在頃刻間便被撕碎。

鮮血流淌整個手掌。

卻還是不願意鬆開。

郁希夷咬牙,繼續推進一寸,野草劍尖,幾乎便要抵住劍宗宗主心口。

劍宗宗主看着他,問道:“為了所謂對錯,丟了畢生修為,丟了自己的命,再無法看到劍道最高處的光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