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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養。

如果說天海茂典這輩子這輩子有什麼看重的事物,那便是修養。

無論是對人,亦或是對事,良好的修養勢必會讓人理智地做出來正確的選擇。

而在修養之中,天海茂典最為厭惡的就是訴諸暴力。

家暴更是令他不齒。

所以。

天海茂典在聽到面前的神原樂朝自己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首先想的就是要壓制自己心頭躥升的怒氣。

不要動手,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因為他明白良好的修養,能讓人在最為極端的情況下也——

啪!

天海茂典一巴掌怒扇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混賬話?!”

“我知道。”

啪!

又是一巴掌。

這響亮的聲響,讓站在這間病房內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晰地聽見。

老媽天海美和不忍直視,天海七明月直勾勾地看着。

位於天海茂典背後病床上的天海九琉璃甚至被父親這一響亮的巴掌給嚇了一跳。

但神原樂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迴避過。

天海茂典收回手,握緊了拳頭,雖然能很明顯感受到他心頭的怒火,但從旁人的視角看來,此刻的他更像是將所有情緒都強壓了下去。流露出比平時天海七明月還要更加沒有感情的冰冷表情。

他平視着眼前甚至與他差不多高的神原樂:

“看起來,你還覺得你有理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有理。”

“那你怎麼敢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伯父的確在生氣,被抽了巴掌的臉在火辣辣的疼。

但這是必然的事情。

神原樂並沒有對自己被伯父抽耳光而感到氣憤,相反,他覺得這才是自己理所應當承受的事情。

打!

多打點!打得好!

渣男憑啥不被揍?

換做是他,要有個臭小子突然跑來說“我泡了你兩個女兒!”,神原樂沒把他當場打死沉東京灣那都是自己脾氣好。

但是,身份換回來,以神原樂的處境,那就是硬着頭皮,也要強硬着頂下去。

“伯父,因為這就是我的想法。”

啪!

天海茂典面無表情地又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話?”

神原樂面部回正,依舊是那副表情,“我明白。”

啪!

又是一巴掌。

“你覺得你像話嗎?”

“......完全不像話。”

“你覺得你有資格對我說出你同時喜歡她們兩個人這句話?”

“從身份上來說,還沒有。”

“你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你還好意思對我說出喜歡我兩個女兒的話?她們願意?”

“不願意。”

“既然如此,你還是要對我說出剛才的那些東西?”

“是的,因為我已經將那些話說出口了。我知道我沒有理,用什麼愛情來對伯父你解釋更是蒼白無力。但我,仍然不會收回剛才說出的話。”

啪!

天海茂典閉着眼睛,又是一巴掌甩出。

神原樂的臉已經肉眼可見地有了一絲腫脹的跡象。

天海茂典放下了手,“你現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有了認識,但你還是不打算改變它。那我就只能將其歸類於無法說教的冥頑不顧。”

“伯父說的不錯。”

“不是我故意要羞辱你,而是你現如今的這番話太過於荒唐。對琉璃來說荒唐,對七月來說荒唐,對你母親,對我來說,更是荒唐。”

“我明白。”

“我再問你一句,你收不收回你剛才所說的話?”

“不收回。”

“很好,非常好。”

啪——

啪——

啪——

神原樂全程沒有挪動自己的視線,一直是以一種面對面的形式,迎向掌摑。

即便是嘴角出血,耳孔流血,他也沒有改變過一絲一毫。

“阿樂啊...”天海美和看到兒子這樣子也還要堅持,心中嘆息。她沒有去阻止,因為不認為天海茂典這時候的行為是錯誤的。

“收不收回你說的話?”

“對不起,伯父,我心裡就是這個想法。”

“有沒有想過改變它?”

“沒有。”

“那看來你還沒有吃到苦頭。”

耳光繼續。

啪——

啪——

啪——

臉頰也開始變得殷紅,沁出鮮血,神原樂也依舊沒有改變自己說法,轉移開自己目光的心思。

天海七明月心裡聽得很不是滋味,眼裡看着神原樂那被扇得發顫,嘴角溢血的樣子,就更不是滋味。

再一看天海九琉璃,姐姐...已經把頭轉向了另一頭,手捏着被子,從背影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為什麼...兄長不把事情全部說出來?

為什麼兄長不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推卸一部分?

天海七明月深知,神原樂會說出這番話,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涉足了他和姐姐之間的感情。

如果沒有涉足,而是選擇放棄。他現在根本不用說出這種混賬話來,也根本不用面對爸爸這麼狠的耳光。

“夠了...”

耳光還在持續。

啪、啪、啪。

“夠了......”

沒有停止。

“爸爸,夠了。”

天海茂典這才停下了動作,他憋了一口氣,看見了神原樂依舊沒有改變的表情和挪動分毫的目光,他安靜了許久許久,直到忽然感知到自己的手掌在半空中輕微顫抖着,他這才最終吐了出來,嘆息道:

“七月是打算為他求情?”

“是。”

“你打算怎麼說服我?”

“我也沒有辦法說服爸爸你。我也不認為爸爸你是錯誤的,但我,看不下去了。”

“求情就要拿出道理來,還是說你要我看在我們父女的關係上,你要用這個來替他求情?”

“是的。”

天海茂典迎向二女兒那對天藍色的眼眸,一時間沉默住了。

這還是七月第一次以女兒的身份來向自己求情。

他不免覺得這有些荒唐、可笑。

女兒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向自己求情,竟然是為了,這種沒有道理的事情。

他忽然在心頭生出來了一種無力感。

或者說之前就早已明白,但一直沒有提及的事情重新浮出了水面。

神原樂在她的心目中,更加重要。

神原樂這時候開口說話了:“不知道伯父能不讓我在這時候說兩句話?”

天海茂典看了過去,“你想說些什麼?又或者說你是想向我解釋些什麼?”

“在我看來,其實伯父現在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裡對我剛才所說的那句話進行批判。”

“有意思。你說我沒有資格,為什麼?既然不服氣,又為什麼願意站在原地讓我打?”

“因為我挨的打是對不起琉璃的打,而不是因為剛才我的那句話。伯父知道為什麼七月和琉璃都會選擇喜歡我的原因?”

“這重要?”

“這當然重要,”神原樂認真地說道,加重了語氣,“如果沒有這重原因,琉璃和七月根本就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根本就不會為我這個廢人耗費那麼多時間。

但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倆姐妹在明知彼此都喜歡我的情況下,還要相互鬥爭?

難道這種事情就不荒唐了嗎?”

天海茂典陷入了思考:“......”

神原樂迎接向伯父沉默的時間,忍着臉上的疼痛,將話語繼續了下去。

“七月喜歡上我,是在小時候,是在一條鄉村公交站上。我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我現在記得七月當時的樣子,她那時候才五歲。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