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榊原樂來到了文學部的教室門口。

剛伸出手去扶上門把手,空氣驟然變冷了起來。

喂喂,沒這麼離譜吧,心理作用,絕對是心理作用。

要拿出無所畏懼的氣質!想想凱撒當初是怎麼佔領羅馬,拿破崙又是怎麼踏破的歐洲!

榊原樂這麼想着,敲了兩下門,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如他所想的畫面那樣——天海七明月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看書,金絲眼鏡反着淡色的光,臉上的表情平靜到只能用冰塊來形容。

她發現了剛進門的榊原樂,沒有停下翻書的動作,而是一邊看書,一邊說道:

“把門關上。”

“喔。”

榊原樂回將門關上,看了她一眼後,放下書包坐在了她的斜對面,長桌的另一側。

小惡魔變了,變得居然像是一座冰山,看一眼都能讓人八級凍傷的那種。

還是說,這才是她本來的面目?

天海七明月大概是看書看入神了,榊原樂坐在她的對面寫作業十幾分鐘,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就讓榊原樂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忘記了賭注這件事。

不過這個想法僅僅存在了半秒,就被榊原樂給一票否決——記仇能連續記幾周的七明月怎麼可能忘了像這種比薯片炒飯還要重要的對賭協議!

她肯定是在等自己主動提起這個問題,再藉此發難。

偏偏就不能如你的意!

你要是不開口,時間一到,我就直接離開去弓道部。

榊原樂心裡這麼想着,將昨天剛從圖書館借的《浮生六記》拿出來看。

半途,秉着好奇的心態,榊原樂偷瞟了她幾眼。

少女仍坐在窗邊讀書。

那認真的神情,金絲眼鏡帶來的知性,蓮花般的手指撫過的書頁,給人一種彷彿富士山爆發都不能阻止她繼續看書的錯覺。

太,安靜了。

“......”

榊原樂忽然察覺到自己桌下的腳被某人踩了一下。

再抬起眼神時,發現天海七明月正向自己投以不滿的眼神:“看書要認真,十幾分鐘,你連三頁書都沒有看進去。”

榊原樂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冤枉。

他將書本翻了個面,指着右下角的數字說道:“這都看到四頁了,能說連三頁書都沒看進去?”

少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埋頭看書:

“我發現兄長的穩重大多數時間只會存在片刻。嗯,得考慮下調兄長在七明月心目中的好感度。”

榊原樂反而是不在意地微笑道:“這叫合理調節氣氛,天天死氣沉沉的反倒會更加不開心,你整天一個待在文學部也不太習慣吧?”

“我喜歡一個人獃著。”

榊原樂搖頭:“【沒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罷了】——相比於正常的生活,現在的你只是覺得孤獨來得更讓人踏實一些罷了,所以才會喜歡一個人這樣獃著。”

第一句話讓天海七明月抬起了天藍色的眼眸。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兄長明明看書不多,文化學識倒不少。”

“我沒有什麼文化學識,只是喜歡偶爾看看雜書。”

榊原樂停頓了兩秒,右手握拳抵在嘴邊,接著說道:

“還是來談談正事吧,關於之前所說的答應你的...一個條件。”

天海七明月托住書籍中縫的右手一夾,將書本合上,眼神鎖在了他的身上:“考慮清楚了?”

榊原樂感覺如芒刺在身:

“既然我來了,當然就是考慮清楚了...來吧,你要我說當面說喜歡你,我也接受!”

天海七明月罕見地露出一個賞心悅目的微笑,“兄長一副慷慨就義的勇氣值得歌頌。可喜歡七明月,這本來就有的事實,為什麼要白白浪費一個寶貴的條件?”

不是讓自己表白?!

那就好那就好,榊原樂心裡鬆了口氣。

其他的,自己有怕過什麼?!

天海七明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份刊物,輕輕一甩,甩到了榊原樂的面前。

“文春周刊?”

榊原樂拿起這個還沒有半厘米厚的刊報瞅了瞅,然後抬頭詢問道:“給我這個八卦刊物幹什麼,還是上個星期,月測前的最新刊。”

“翻開。”

天海七明月只是那麼輕描淡寫地吐了一句。

榊原樂照着做,很快就看到了周刊裡面豎直排版的大大字體。

【帝國首府第一高中明德義塾私立學園高級教師強制連接文學部5名16歲少女!】

強制連接。

榊原樂花費了兩秒理解了這個意思。

再一看高級教師、文學部、5名16歲少女。

......這不是前文學部那檔子事情?

我去,怎麼給捅到文春周刊上去了?!

完了,這下學校要翻天了。

這可是號稱什麼都敢爆料的報紙!

不,應該是已經翻天了。

難怪昨天連每周周一的例行早會都沒有開,原來是校方去處理這件事了。

榊原樂看到這個標題就立刻感覺到了不妙,他趕緊看了一下文章的詳情。

文章裡面,無論是本次事件發生的時間、情節、地點...以及老師是如何誘騙她們的方法,都如實一一詳實列舉了出來。

甚至連老師說的原話都寫了上去,還外加上受害女生的供述。

這可是爆炸新聞。

百年名譽的貴族學校居然出了這檔子的事情。

文春周刊里的那群編輯不得開心到瘋?

這檔子事被捅出來,估計校方董事那裡已經吵了個不可開交。

榊原樂稍微平靜了下心情,看向了對面的七明月:“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天海七明月沒有回答。

......

......

寂靜中,榊原樂瞳孔猛得一縮:“你...你你寫的?”

“一半一半吧。”天海七明月還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語氣。

“......還有一半是誰?”

“文學部就只有兩個人。”

文學部除了七明月,就只剩下小林夕月了。

“我說啊...這麼大的事情,七明月你為什麼還能這麼淡定?”

“寫是我們寫的,不過交稿和署名不是我們罷了...在寫完稿子後,這件事與我們就沒有了半毛錢的關係。”

“為什麼?”榊原樂詢問道。

“因為我舅舅是這所學校的副校長。”

“......”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行了,不用多說了,一切都不用多說了。

他甚至能腦補出異常頂級的職場大戰,學校管理層的勾心鬥角。

雖然明白,但為了驗證自己的好奇心,榊原樂還壓低了聲音詢問:“你舅舅該不會是過幾天就要當校長了吧?”

“兄長心裡知道就好,說出來幹什麼?而且我舅舅現在也是你的舅舅,不必這麼大驚小怪。”

“......這事以前我怎麼不知道?”

“兄長不曾過問,我為什麼要主動說出來?”

“......行吧,可這又和我們的賭約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要我去校長辦公室偷偷找證據的什麼的?”

天海七明月撐着臉笑了起來:“兄長怕了?”

“怕倒不至於。”

“好了,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天海七明月重新坐直了身姿,“我對兄長提出的條件就是幫忙羞辱幾個人,不用太嚴重,讓他們沒面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