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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剛才說,那安德烈打上源順鏢局了,挑戰大刀王五?這話可是真的。”

張坤一把抓住路過的漢子。

急急問道。

他可是知道,大刀王五此時並不在京城之中。

楊文仲說過,這位總鏢頭一直為了變法之事四處奔走,忙得顧頭不顧腚的。

他此時應該是在宛平縣,迎戰四方風雨,把貪腐臟官和不法豪強一網打盡,哪裡顧得上自家鏢局生意。

這會兒,鏢局之中,並沒有什麼強手。

安德烈如果打上門去……

場面很可能比梅花拳館還要慘烈。

“你誰啊?”

被搭住肩膀的布衣漢子,不耐煩一抖身體。就感覺到肩上突然就像是壓了一座大山,自己竟然動彈不得,直接被人提起又放下。

“啊,是張……張師傅啊,原來是您。”

這人心裡一驚,定睛再看時,臉上連忙擠出笑容,“方才經過的就是京城晚報的記者,他們消息最是靈通,有什麼風吹草動,提前就知道了……您看,那兩位是知新報的,洋人和元大先生交手的時候,我看到他拍照了。”

這人話還沒說完,身前一陣風掠過。

對面人影已經不見。

他急忙轉身望去,就只看到一襲青袍到了街中,再眨幾下眼,青影已是到了街尾。

“好快。”

他吸了一口冷氣,吼道:“快快,快去源順鏢局,狂刀張師傅也已經趕去了,有好戲看了。此人性如烈火,連皇宮都敢硬闖,殺官殺賊,從不留手。那洋人一頭撞上去,是撞正鐵板了啊。”

四周人流如潮……

全都湧向西半壁街。

誰贏誰輸,他們倒是不關心。

這些人普遍關心的,其實是看熱鬧。

並不是說,源順鏢局是京城本地人,他們就心向此方。

包括這些喜笑顏開的武者和商人在內的諸多百姓,聽到消息時,也完全沒有什麼敵視洋人的想法,反倒是語氣中多有崇拜、佩服。

似乎覺得西洋人,就該這麼強。

這就是輿論的威力了。

就連報紙上都在大肆鼓吹,洋人是來幫助青國百姓,幫助大青改革,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的。試問,這些百姓又哪裡分得清真假,還不是人云亦云。

再加上,這是一個比爛的時代。

相比起本國的皇室、官員和富商,洋人的吃相,還斯文一點,沒那麼獠牙外露。所以,就造成了這種荒謬的情景。

洋人和青國武者打起來,竟然有許多人看好洋人。

你說可笑不可笑?

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精神,展現得淋漓盡致。

‘難怪譚維新等六君子,以及大刀王五等人,全都無比確信……大青國的失敗,並不是失敗在武力上,也不是失敗在軍械上,而是敗在制度上,敗在文化上。因此,他們才會一門心思的清理冗官大員,取消科舉,建造學校,不拘一格培養人才……首先,得把教育提上去。’

‘民智未開,說什麼都是假的……’

張坤好像聽誰說過,如今的四萬萬百姓,識字的只有兩三百萬,分散在全國各地。

也就是說,一百個人裡面,不見得能有一個識字。

連字都不認識,還跟他們談什麼華夷之辨?說什麼富國強兵?

那豈不是開玩笑。

大青國從建朝開始,採用的就是愚民之道,讓百姓變得奇蠢無比,說什麼就聽什麼。與豬狗牛羊差不多,只懂得埋頭幹活。

這樣就很好管理了。

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想法,更不會反抗。

管理當然是很好管理,但是,外面的狼群也跟着進來……就沒人再懂得反抗。

這時再不想辦法開啟民智,讓這些豬狗牛羊變得聰明起來,不但牛羊會被吃掉,連牧羊人和主人家,也會被狼吃掉。

所以,變法之事,勢在必行。

看着這些嘻嘻哈哈的民眾,再想到法場之中,那些拿着人血饅頭,興高彩烈的百姓。張坤心情微微沉重,眼前就見到長槍短炮,見到西洋士兵。

還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正中間處,一人躺在地上,胸骨塌陷,口噴鮮血。

那是洪華通……

這位父武學堂的總教諭,胸前拳印森森,被打倒在地。

看上去,像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李小宛板着小臉,額頭直冒大汗,已是蹲在一旁施針急救。

張坤去梅花拳館幫忙,她也沒守着醫館,可能是聽到消息,就跟着王靜雅一起趕來了鏢局。

祁福林站在一旁,氣得跳腳,只是大喊,“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無能狂怒而已。

四周的鏢頭、鏢師,全都聚在門前,眼中怒火熊熊,可又無可奈何。

只是看着那洋洋得意,滿臉不屑神色的安德烈,心中痛恨,又不敢上前,各自暗暗生着悶氣。

而王靜雅呢,比起這滿鏢局的鏢頭鏢師們,更加勇悍剛烈。

此時舞着雙錘,正厲喝狂攻。

一錘一錘打爆空氣,身後馬尾辮隨風招展……

她一往直前,並不後退半步。

與她的狂烈氣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雙錘。

這鑌鐵打造的八棱紫金錘,此時竟然變得坑坑窪窪,上面出現不少拳印。

王靜雅的胳膊肉眼可見的就紅腫發青……她嘴角溢血,額頭大汗如瀑,顯然已經撐不住了。

而對手呢。

安德烈一拳一拳格擋轟擊,甚至還有心情說話嘲弄。

“大青國果然沒有男人,大刀王五呢,這麼大名聲,也是縮頭烏龜,我還等着看看他的刀法呢?”

他一拳打出,嗵的一聲爆響,重重轟在錘鋒,打得錘柄都微微彎折了,嘴角撇出冷酷笑容,“既然你這女人不知趣,那就打斷你的四肢,再捉回去暖床。我就喜歡這等爆炸身材,火烈性子,不知到了床上是不是還這麼剛烈?”

四周響起大片喝彩之聲。

有洋人鬨笑,有青國百姓狂熱。

當然,也有人狂怒叫喊,還有人低頭不忍再看。

照相機“蓬蓬”炸開一道道鎂光,亮瞎人眼。

大群衣冠楚楚的洋人,在那裡指指點點,跟過節似的。

張坤剛剛扒開人群,眼珠子就悄悄爬上了血絲。

離得雖遠,發生的所有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甚至,他連王靜雅已經爆血攻擊,用出所有潛能,悄悄的突破了暗勁,都已經看清了。

還看清了那高大洋人安德烈身體內部洶湧狂猛的爆炸般血氣,能看清對方筋絡脹大,骨骼聯動,要發出致命一擊。

轟……

安德烈明顯失去了玩樂之心。

身上煞氣凜凜,一步跨前,拳鋒嗡鳴着轟在大錘之上。

劇震之中,王靜雅右手紫金錘再也握拿不住,脫手飛出三丈之外。

手臂喀嚓一聲,就骨骼斷折。

安德烈得勢不饒人,右腳再跨上一步,擰腰轉腿……

左腿已是如鏟刀般,齊眉斜斜掃落。腿勢破風悶嘯,竟似要把王靜雅一腿鏟成兩段。

以他連鋼柱都能抽出一條長長印坑的腿力,若是掃中王靜雅,還真的可能出現不可言之事。

安德烈說是說擄人回去玩弄,真打得性子發了,這人兇殘本性就露了出來。

出拳出腿,哪裡還留得半分力氣。

狂烈霸道得讓人難以呼吸。

圍觀眾人,這一次,無論是青國人,還是各國洋人,以及眾記者,都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