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前已協商的差不多了，凌霄用了兩天的時間搞定了那塊地皮。他最初並沒有打算搞商品房，認為那個掙不了多少錢，在建成銷售前還得全部墊付資金，投資大回報不特別大，這不像跟公家的單位承攬到工程有預付款，施工期間也能分批結算，投入少還回報大。

凌霄打算搞商品房是因為他岳父金凱，金凱有凌霄給得彩禮錢，家裡的收入也成倍增長了，再聽說女婿兼任了建築公司的經理，就想沾女婿的光要蓋新房，再不願憋屈地住在現在的陋室。正好凌霄自己也有蓋新房的打算，他就開始四處瞅着看哪裡有合適的地皮，瞅來瞅去覺得每天去廠里路過的一片耕地的位置不錯，離城不到一里地，城外半里內已有人蓋了不少的新房，還有向這邊蔓延的趨勢，漸漸會熱鬧起來。

那塊地皮東西能蓋二十四間房，如果按三間一處院子算，一排是八處院子，前後能蓋六排，但人家是按間賣地皮，一間開口要價是五百元，而且不單間出售，這樣全部買下就得七萬多元，到哪找這麼多的錢？就是有錢買了地皮也蓋不起啊。凌霄便先找人說情看能不能優惠，並許諾要給村支書好處，實際人家等的就是這個，一下就降到每間三百元，其中二百元是明的，一百元是暗的，可這也得五萬元，他還是嫌貴。那時因為不當緊就拖了下來，現在急需要貴也得買，不過拖了這些日子也拖出成績了，每間村支書又給降了五十元，明的降了三十元，暗的降了二十元，但得一次性付款，這樣就得湊齊三萬六千元。

預製板廠因為預先買了水泥和鋼材，賬上剩下不到兩萬元，這兩萬元他還不敢挪用，挪用後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了，還有過年需要到處進貢用錢，過完年所有工作啟動更需要錢，輕易不敢動這筆錢。籌措資金時，首先想到貸款，可年前銀行貸款都停了，沒辦法只好到處跟人們借了，但臨年末日到哪去借？

私底下把他急得抓耳撓腮的，張靜怡看他急成這樣，想為他分憂主動願借他一萬元，而且這錢要給她父母訂了一處院子。在衷心感謝張靜怡的同時，凌霄也受到了啟發。就是啊，岳父那裡也能拿出七八千，加張靜怡的一下就解決了一半，再看誰還想在這兒要房，許諾優惠賣房預收一部分房款，剩下不足的臨時挪用預製板廠的。可他的房子連影子還沒有，誰家錢多閑得沒處放了，願給他預付款？那些圈內圈外的朋友們，聽後也是愛莫能助，因為他需要的幫助是以單位名義，如果是他個人急需錢用，借他個一千、兩千的還差不多。

無奈之下，為了馬上搞定地皮，凌霄只好先挪用了廠里的錢，這一下讓他在經濟上再次陷入困境。已到了年關，按照禮要早送的原則，凌霄又得開始到處去送禮，而且現在比中秋節那時要送的人多，送的禮也要加重，可他卻沒錢送禮了。凌霄的憂愁，只有張靜怡和錢曉東知道，張靜怡已貢獻出所有，錢曉東也不含糊，跟老婆姜竹君商量後，把他們僅有的兩千元存款貢獻出來了，但僅憑這點錢還是杯水車薪。

凌霄抱着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僥倖，先跟着柳經理到省里和市裡去送禮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了好朋友，省市服務公司的領導或許也有莫大的用處，好不容易認識了一回，這二回絕不能錯過，縣裡的事情再忙也不能不去。來來去去就是一個多禮拜，時隔才僅僅兩個多月，省市領導們上次就對凌霄印象較深，這次的確又加深了印象，領導們也跟着柳經理親熱地叫他凌子。這次他還稍有收穫，不過不是他自己的收穫，是在跟市服務公司的幾位經理喝酒閑聊時，為賀佩玲的賓館在年後拉到了一次全市的經理會議。

凌霄跟柳經理跑罷這兩趟，再有半個月就是春節了，過年的味道已開始瀰漫，村裡的人下城採購年貨的多了起來，大街上熙熙攘攘，市面上的各種年貨已堆積如山，價格也比平日貴了許多，真是臘月的水還貴三分呢。這情形在前幾年是看不到的，能有今天的可喜局面，都是中國的改革開放的結果，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得到了迅猛的發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大大地提高了，這是任何人不可否認的。從腐敗現象越來越嚴重也反面印證了這點，因為過去人人窮得要命，就是想腐敗也腐敗不到啥程度，最多也就是當官的多佔便宜那點不正之風。

經濟越發達不代表着會越腐敗，但經濟越發達，同樣是腐敗，則腐敗的條件就變得優越，腐敗的形式也就花樣繁多，腐敗自然而然就升越了檔次，靠提着幾瓶酒幾條煙送禮想辦某些事情就不夠檔次了。

前一段時間彩萍家的一個近親，得知彩萍調回城後，家裡也有個在村裡教書的，想讓凌霄幫忙給調回，金凱吹牛皮說自己的女婿辦這事易如反掌，就替凌霄答應下了。那親戚給留了一千元讓拿着買禮物，凌霄估計有一千元差不多了，他也不準備給楊局長買禮物，覺得把這一千元給了人家比買禮物強。可送到楊局長的家以後，楊局長聽說是凌霄的親戚，願意給調進城而且不收那一千元。凌霄自然是非給不可，硬塞到楊局長老婆孫敏的手中，孫敏也佯裝推辭了半天，收下後卻說，如果不是他的親戚，就是多一倍也得看是誰說得情。

凌霄敏銳地察覺到楊局長當了局長後，想調進城裡的價碼比前任提升了一倍，他在後來去楊局長家時，那天楊局長還沒回來，他試探地問了孫敏，說有人拿了兩千元想讓他幫着說情調進城裡，孫敏當即就笑嘻嘻說行，還裝腔作勢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凌子求得情哪能不給辦？

在去省城前，凌霄回大陳鄉買羊，“人精”悄悄把他拉到一個屋子，很謙卑地讓他幫忙把在山村當老師的妹妹調回城。凌霄當時心裡一樂，先調侃地問他在教育局不是有個科長同學嗎？而且還是原副縣長，現任政協主席的兒子，找那人不是更好辦嗎？

“人精”嘴一撇說：“哼，找他了啊！媽的，跟我要三千元的好處費不說，還不給一下調進城，先調進靠近城裡的村子，然後等個一二年才能調進城。媽的，到那時他如果不給順順噹噹地辦，還得花錢，我家又不是開銀行的，哪有那麼多的錢？”

他心中一動，決定試試“人精”肯不肯出三千元，肯出給了楊局長兩千自己還落一千元，也是一條生財之道，何樂而不為呢？結果“人精”聽說保證給直接調進城裡，很高興地願出三千元，就在他從省城回來後，“人精”找到服務公司給了三千元，他當晚給楊局長送家兩千，楊局長夫婦的樣子還算滿意。

他們的確該滿意了，因為城裡的學校不斷地擴大招生規模，需要的老師很多，一年調十幾、二十幾個很平常，調一個人回城收兩千元，僅這每年就能凈收入三四萬元。加上每年都有大批剛畢業的師範和師院的畢業生，如果想留城的也得花錢，而且幾十個學校里還有想當官的和想保住官位的校領導，還有其他種種要送禮花錢的事情，一年下來，楊局長輕輕鬆鬆就能上十萬元，平常老百姓一輩子都夠掙了啊！當然，楊局長也不能黑吃獨吞還得向上送，可楊局長來錢的地方多着呢，就像答應凌霄過了年有幾處工程讓他搞，哪能白讓他搞嗎？給了人家豐厚的回扣讓搞也是天大的人情啊！

從這裡可以看出，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後，送禮的水平也隨着提高，而且禮品變成了現款。現款對於收送雙方當事人來說，比禮品方便隱秘也實用，家裡出出進進都是送禮品的，會被左鄰右舍一目了然，而且禮品用不了不是要降價換別的東西，就是得轉送他人幾乎等於沒得上。

凌霄斷定今後送禮的方向就是送現款，他也曾考慮這個大年有的乾脆送現款，於人有利於己方便。但經濟出現拮据，現金送得少不好看，送得多送不起，有的也沒必要送現款，就如那些與他關係切厚的領導，送錢人家會罵他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就是買禮品送錢也緊張啊。馬上就快過年，廠里的工人得當緊發工資，這需三千多元，送禮至少也得三幾千元，現在手頭只有錢曉東給的兩千元，“人精”那兒賺了一千元，廠里賬上還有不到兩千元，仍差一千元的缺口。情急之下，他把這一千元的缺口打主意打到賀佩玲身上，幫了她不能白幫，先從她的飯店借一千元的好煙好酒應急。

在賀佩玲的辦公室就他倆人談的此事，賀佩玲聽到凌霄在年後給她拉了一個有油水的會議，除歡喜地抱住狠狠地親了他，還高興地答應借他好煙和好酒，並且許諾如果會議的事情真的實現，這煙和酒就犒賞給他了。對於這財色兼收的美事，凌霄已享受到好幾次了，享受得已覺理所當然，何況賀佩玲能有現在的風光他的功勞不小，再說跟她的關係也只是親一口摸一把，還不是經常的事情，算不上真正的收色，收她這點財還暗暗覺得有點虧。

另外三個財色兼收的當事人，秦水仙如今已基本幫不上他什麼忙了，但仍有互惠互利的機會，這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對其感情有說不出的感受，有機會想反過來幫助她。

第二個是讓他疼讓他憐的張靜怡，得到她的財不過是兩身高檔衣服之類的，日後會加倍補償給她的，她與其他女人不同，在心目中雖比不過彩萍，但也相差不多，是他疼愛呵護的對象，絕不是互惠互利的對象。就這個特殊的人兒，剛剛在私下弄出了令他啼笑皆非的大笑話，沒想到她這個年紀還如此無知，這會成為他倆一輩子甜蜜有趣的大笑話。

第三個就是馬君茹，這是凌霄最大的希望。從她走後，按照約定，隔三差五凌霄都要跟她通話聯絡感情，剛剛通罷話，她說這幾天就派人到武茲，要給他不大不小的驚喜，令凌霄萬分期待會是什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