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ckmate。”毫不留情碰倒挺身守護在“王”前的“王后”，四夜如此宣言道。

說起來這個“王后”也是由“士兵”升格而成的。

“士兵”雖只懂衝鋒陷陣，不懂戰略迂迴，凡事當頭，與炮灰無異，但若是觸及“底線”，往往會展現令眾人驚絕的潛在能力。平時B級，認真B級，關鍵時刻卻能發揮左右格局的SSS級戰力，“士兵”的魅力極盡於此。

可惜的是，單一的棋子永遠無法逃離掌局人之手，這就是命運。

“所以說，不是我太強，而是你太弱了。”面對抓狂的一誠，四夜淡淡地道。

“……混蛋啊！再來一盤！”一誠不服輸地叫道。

“……再來多少局結果都是一樣的。”四夜規勸著一誠，“放棄吧。”

“總覺得放棄了的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誠重新擺好棋子，作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來吧，吾之宿敵呦！讓我們來一場酐暢淋漓的戰鬥吧！”

“……中二病還沒治好？”

“難得我說的那麼熱血，拜託你也稍微配合一下啊！”

“……大週末的時光不用在睡覺上，你不覺得這是對我‘人格’的一種侮辱嗎？”四夜裹著被子，睡眼惺忪。

“長時間泡在床上腦袋也會生鏽的吧！都下午了！我這可是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一誠辯解道，一臉實誠。

“於是就……用這個？”四夜指著眼前這個之前清掃時斬獲的棋盤，拜其所賜，四夜沒想到居然要“重操舊業”。

“嘛……過來就看到這個東西，不覺有了興趣。”一誠撓了撓頭。

現在惡魔採取的是少數菁英制度，即擁有爵位的惡魔根據人類世界的國際象棋，為惡魔僕人賦予特性。和國際象棋相對應，惡魔棋子也分為皇后、城堡、主教、騎士和士兵，雖然之前對付“離群惡魔”之時已有初步瞭解，但多嘗試接觸作為惡魔棋子原型的國際象棋，縱無法體悟更多，也無傷大雅。

更何況，四夜所持有的國際象棋較之市面上的普通貨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不同尋常之處，精刻到極致的棋子，難得一見的做工，特別是對一誠來說更有代入感。但也正因此，一誠沒有表現出對弈時最應該具備的品質——大局觀，故而被四夜殺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結果就二十五戰二十五敗？”勇於挑戰是好事，但上升到“不自量力”的程度，四夜就也沒有什麼好感了。

“朋友較勁，何必分的那麼清？”一誠含糊其辭。

“人生如對弈，很多時候，你只有一次機會。就像你說的，如果這是一場戰鬥，輸家難道還會有發言權嗎？”四夜晃動著食指，沉聲道。

“……有道理，有道理，為什麼每次四夜你說的話都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覺？”一誠拍手道。

“因為我本就是個講道理的人。”

“但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一誠詭譎地一笑。

“請說。”

“這是一場戰鬥嗎？”

“不是。”

“你與我是什麼關係？”

“朋友。”

“你會在意輸贏嗎？”

“我一定是勝者。”

“那不就結了？”一誠笑道，“既然輸贏無所謂，得失無所謂，那麼我當然也不止一次機會。”

“有道理，有道理……”四夜長嘆道，“如果你不那麼死皮賴臉，倒像是個大智若愚的人。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你那麼有道理？”

“因為我本就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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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一誠側身躲避著周圍竄動的人流。

其時正值午後三點，道上往來不息。

“不是說上街碰運氣嗎？”棋局還是沒有再開，被煩的不勝其煩的四夜破罐子破摔提出了一個頗具技術含量的提議。

“可你跟我說街上很多美女的！”一誠大聲道。

“誠然如此。”四夜表示自己很正確，“不是嗎？”

“但都名花有主了！”一誠哭訴道。

“這也沒錯。”四夜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沒有假定其他條件啊！”

“是你拿‘今天天氣大好，偶有強風，清爽宜人，是欣賞女孩裙底若隱若現春光的絕佳機會’為理由唆使我來的！”

“閉嘴！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人說成對上眼就中毒……況且我沒有說後面半句！”注意到附近妹子們紛紛壓著裙角，紅著臉怒目而視的狀況，四夜趕緊出來撇清自己的責任。

“誘使人作出錯誤的意思表示，你這是欺詐！”

“那你活該被騙！”四夜給了一誠一個爆慄。

“哇嗚！”“好痛！”不遠處響起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嗯？”

“你？”

“不是我！”

聽起來像是從後方傳來的，一誠與四夜同時轉頭。

或許是眼前的景色太過具有衝擊力，連四夜也不禁愣住了。

那是一名修女——只是這樣還好，只見她張開雙手，臉部向下撲倒在路上，四夜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跌的如此誇張，而且最重要的是修女跌倒的地方路面平整，也看不到有什麼香蕉皮之類的雜物。

“唉……如果這位修女身前有人就好了。”

“看不出你還挺有良心的。”一誠彷彿第一次認識四夜。在一誠的印象裡，四夜對身外之事皆無興趣可言，最多也就是回一句“真麻煩”。

“你誤會了……我在可惜此等技術，卻沒有‘神摔’的精髓。”

“……有一剎那誤會你的我真是個白痴。”一誠邊吐槽邊走向修女，伸手扶她起來。

“……你、你還好吧？”

“啊嗚～～為什麼我會跌倒呢……啊啊，抱歉，謝謝你。”

聲音十分年輕，如黃鸝鶯啼，估摸著應該和自己兩人同輩。

“啊呀！”一陣風吹飛修女的頭紗，原本固定在頭紗裡的一頭金色長髮在人前滑落，直順的金髮在夕陽映射下閃閃發光。綠色的雙眸美麗深邃，一誠似被吸入其中不可自拔。

“這語種？”四夜關注的點明顯與一誠不同。

“請、請問……有什麼事嗎？”見一誠牢牢盯著自己看，修女也狐疑望著一誠的臉龐。

“您好，您是來旅行的嗎？”四夜肘擊了下一誠，走上前來詢問道。

右手平放於左胸口，微微躬身，看起來很是有禮。

修女搖頭，“不、不是旅行，其實我今天是來這個城鎮的教堂赴任的，你們也住在這個城鎮的吧，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那還真是辛苦啊！”一誠好容易回過神來，感嘆道。

“不、不，不辛苦。”修女雙手在胸前合十，虔誠道，“這是主給我的使命。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只……只是……”修女有點難以啟齒，“剛來到這裡就碰上麻煩……就是……那個……我迷路了，可是路上的人沒有一個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一誠恍然大悟，語言不通真是可怕。

自己能跟她溝通多半也是因為惡魔的力量，莉雅絲學姐說過，從變成惡魔的那一刻起，全世界的人都能聽懂自己說的話，而聽到自己的聲音的人也會自動將自己說的話轉換成最熟悉的語言。

雖說看到的英文字母、單詞乃至一些夾雜在語句裡的短句不會發生變化，但光是大體上的語言相通已經足夠。

“自己無條件成為國際化的高中生了呢！”一誠心道。

不過這樣說來，四夜這傢伙果然很厲害，自己是直接轉換接收，也就無法得知他們到底說的是何種語言，可聽四夜與修女一問一答毫不拖泥帶水，一誠很是敬佩。

“喂！一誠！”

“什麼事，四夜？”聽到四夜的呼聲，一誠回問道。

“你知道這一帶有哪些教堂嗎？”

“……我記得郊外有棟老舊的建築物，可能就是教堂。”一誠略思考了一會答道。

“那這個艱鉅而光榮的使命就交給你了！”四夜為一誠打著氣，“就由你負責為這位可憐的、迷路的修女帶路吧。”

反正出來也是為了轉移陣線，一誠不在邊上，目的正好達成。

自己可沒有多少閒工夫。

“四夜你不是這樣吧……雖然我也不是不願意……”能護送如此可愛的小姐，一誠自是卻之不恭。

“這位兵藤一誠先生願意為您帶路。願您儘快找到。”四夜不待一誠答話，徑自對修女說道。

“真、真的嗎！謝、謝謝你們……這一定也是主的指引吧！”修女眼中含淚，對著一誠微笑道，“麻煩您了，一誠先生。”

“放心吧！”一誠伸出大拇指。

看到修女胸前的玫瑰念珠，一誠臉色一僵。自己是惡魔，與修女分屬不同的陣營，本來不應該相遇、說話，但不放著遇到麻煩的女孩不管也是自己的人生哲學之一。

將一誠、修女兩人的神態表情盡收眼底，四夜漠然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才道了句：“時候不早了，一誠，早去早回。”

“好。”

“那麼我先走了。”任務業已分工完畢，留下來也毫無意義。

“請等一下！”修女喚住了正想離開現場的四夜。

“感謝您的幫忙。一誠先生的名字已經知道了，不知可否知道您的名字？”修女真摯地看著四夜。

“皆神四夜。你叫我四夜就行了。”

“我叫愛莎·阿爾杰特，請叫我愛莎。”

“那麼愛莎修女，我們有緣再見。”

“好的，四夜先生，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愛莎深深鞠了一躬，四夜揮手道別，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不要看別人可愛就變成禽獸哦！”

“可愛，禽獸？”愛莎感到疑惑。明明是自己母語，卻聽不大懂。

“我是盜亦有道！”對一誠自是沒有問題。

“……誰知道。”四夜詭異地道，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一會就消失了蹤跡。

“一誠先生也會說我的母語嗎？”愛莎凝視著一誠，開心道，“一誠先生和四夜先生都好厲害。”

“啊？”對了，剛剛作保證的時候一誠是說過，只不過是轉換的，“還行吧，馬馬虎虎。”

“不會啊！”愛莎睜著大眼睛，道，“方才四夜先生和一誠先生一直用我的母語交流，我明白，一誠先生和四夜先生是讓我放心，你們真是好人。”愛莎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等等！你說四夜方才講的不是日語？”

“對啊！”

“自己的語言水平四夜很清楚，怎麼會突然想到用別國語言與我交流？”一誠感到了一絲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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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誠和愛莎相反方向漫步行進，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按著掛在右耳的耳機，四夜很是享受這種獨來獨往之感。

然而，沒有“人”能真正脫離集體的“聯繫”，哪怕是被報道出來的野人。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是一種高級的避離俗世的態度，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四夜可還沒想過要“羽化而登仙”。

一個人時常處於一種嫻靜的狀態，必能收穫很多東西。

四夜現在就在這麼做。

遺憾的是時間並不長。

轉角小巷處傳來一個不怎麼能忽視的聲音。

四夜扶額，“這都是什麼年代的事了。”

沒錯，猶如天公在與四夜開玩笑般，出現在四夜眼前的是極為爛俗的狗血場景。

更不幸的是他們恰好就擋在四夜的路前。

“我……我會很困擾的……”弱氣的語氣，沉魚出聽般的嗓音，一身白色連衣裙的淡粉色長髮少女不停地在後退。

“哈哈……沒有什麼困擾的，我們只想邀請你一起去KTV而已。”少女身前逼近著三個打扮時髦滿身掛飾的精壯男子，不同的髮色簡直就像是染髮店的代表，透出一股濃濃的流氓氣息。

“就是，你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跑，碰到壞人可就不好玩了。”為首的藍髮男子嬉笑道，手快勾搭上少女的肩膀，少女忙小碎步躲開。

“我……我沒錢的……”

“我們又不要錢……哈哈……”

看來還是盯了很久的獵物。

四夜從旁觀察著他們，從著衣打扮，言辭舉止，神態樣貌以及不經意的習慣特徵。

少女一直背對自己，看不到其長相，不過既然能被人瞄上，想來長得不俗。

相較之下另外三人實在不堪入目。

並非指長相，而是指其行為手段。

做出結論的四夜緩步靠近，拿出了手機。

跟在前兩人身後的金髮男子注意到了四夜的存在。

“你小子，幹什麼！”金髮男子死死盯著四夜的手。

“嗯？”粉發少女聞言轉身，白色的裙邊綁著的金鍊如舞動的絲帶帶出一個輕盈的弧線。

碧藍色的瞳孔如藍天下的秋水波紋，絕美的臉龐上仍還掛著幾滴淚痕。脖頸處掛著一個銀製的掛墜，被兩隻小手緊緊握住。

此情此景，四夜忽有一種既視感湧上心頭。

對，就好像剛才才遇見一樣。

沒有理會粉發少女救助的眼神，四夜繼續低著頭擺弄指間的物事。

“放下手中的手機！”金髮男子大喊。

“我說你們……”四夜撇了一眼三人，冷冷道，“可以去別的地方嗎？你們擋住我的路了。”沒有聲調的話語，不夾雜一絲感情。

“畜生！”藍髮男子惡狠狠地道，“不想惹事就快滾。”邊說邊比劃著自己三人，隱隱有威脅之意。

“聽不懂人話？”四夜看也不看三人按下了手機上的一個按鍵，摘下自己的耳機放進衣兜。

“混……”藍髮男子似要上前，金髮男子伸手擋住在前面，接道，“還望不要打擾兄弟們的好事。”

“呵……”四夜發出一陣低笑，“倒看不出還有個有頭腦的。可惜只有半個。目的性尚且可以打個80分，但行動部署思慮方針則連30都不足。”

金髮男子看似對四夜的譏諷並不感冒，“何出此言？”暗地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三人成半包圍狀展開。

“你們共做錯了三件事。”指著挪步倚靠在自己身後牆壁上刻意與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粉發少女，四夜掰著手指緩緩道，“其一，這位小姐不論從儀態，站姿，抑或是身上裝扮都不是普通人所有，按你們話來說，她方才還是在大街上奔走的，那麼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家境如此不錯的女孩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身無分文離家呢？多半是家裡的原因。換言之，她現在的家人正在到處尋找，你們認為當他們發現自家的千金被一群混混搭訕會是什麼反應呢？”

“你以為這麼說我們就會被唬住？”金髮男子不屑地道，似早有準備。

“那是。”四夜打斷金髮男子的話，繼續說道，“你們當然可以說‘我們只是想邀請這位小姐，絕沒有非分之想，只是她家人未必會立馬找來，我們是怕有宵小之輩趁機接近故而上前’罷了……這也是一個漂亮的藉口，只要這位小姐跟你們離去，那‘主動性’條件就相對成立，哪怕是後來再遭到何等侵犯，證詞怕也是偏向你們這邊吧。”

“哼。”不知是不是被道破心中所想，三人沉默了起來。

“如果能想到這一步，我要給你們鼓個掌。”四夜拍起手來，粉發少女和三個男子都驚訝地看著四夜。

“雖然是一個很細小的構成要素，但審判時起到的作用卻是巨大的。特別是有一個好的律師的話。”

“你……你是律師？”金髮男子有些動搖。

“我看上去有那麼老嗎？放心，我不過一介高二的男生。”四夜很坦白，好像看不出金髮男子眼中的兇光，“我很難理解你們是怎麼想到此時此刻以此種方式出擊的。設身處地來想，如果是我，在確定這位小姐短時間內不會家的前提下，先選擇的是故作關心上前旁敲側擊，或送上一杯咖啡，打開她的心理防線，而不是在這個人潮湧動的時候加以阻截。白天是打消防備的一個不錯的選擇，可你們的衝動無疑就是一個莫大的敗筆。這位小姐膽子若大一點，大呼幾聲，估計你們也只有逃跑的份了。自然，你們也可以裝作無辜，言明是這位小姐誤會了，只要口供一致，也沒有什麼大礙。雖有風險，也可以算是一箇中策。”

“繼續說。”金髮男子臉色越來越差。

不僅是金髮男子，粉發少女也是如此，四夜正好擊中了她的軟肋。

若真有人利用她的無助，少女恐怕會順勢落入陷阱。

無助的人最希望找到一個可靠的避風港。

回想著這種可怕的可能性，少女的身軀不住顫抖。

“第三。”四夜微笑道，“這裡還有一個證人證詞，只要我帶她去局裡報案，縱然判不了刑，也起碼可以拘留質問，想來對你們也是一個教訓。”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金髮男子獰笑道，本還算俊俏的臉擠在了一起。

“請指教。”

“證人證言不在的話，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

“哦？你們想對我出手？”四夜不以為然。粉發少女想要逃跑，但實在憂心四夜一個人。看四夜不斷刺激三人，粉發少女拉了拉四夜的衣角。

“是有如何？”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一旦你們對我故意傷害，就不是一般的糾紛了。”四夜似無所動。

“你也說過只要我們口供一致就好了。我們可以一口咬定你對這位小姐意圖不軌，我們見義勇為。”

“你就不怕我錄音？作為你們示圖侵犯這位小姐的證據？”

“手機是嗎？只要搶過來銷燬就好了。反正你們是逃不了的。”

粉發少女很奇怪剛還邏輯清楚，頭頭在理的人怎麼會就這樣將底牌曝露在“敵人”跟前。

“這樣啊……”四夜笑了笑，笑容溫和，卻滲人心脾。

“上！”未免夜長夢多，金髮男子指揮著三人一同進攻。粉發少女躲到一邊欲要呼救。

“不錯，能估量對方實力，不輕易大意讓三人一起上是個明智的決定。但是……”

粉發少女捂著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

“面對獅子，三隻螞蟻又有何用？”

“咯吱”“咔咯”“咕咔”。僅僅三聲過後，先前襲擊兩人的三個男子四肢成詭異的扭曲癱倒在地上。沒有慘叫，甚至連呻吟都來不及發出。

“不好意思，我其實在你們說‘證人證言都不在’的時候才錄音的。我怎麼可能留下我‘傳授犯罪方法’的記錄？”俯視著三人，四夜翻過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錄音時間只有兩分二十一秒。

“我按鍵的姿勢，你們肯定有留意，但如果這只是演戲呢？”四夜慢條斯理地闡述，“說那麼多，也無非就是將你們的注意力從這女孩的身上轉移到我的身上，讓你們產生‘這個男人知道我們的想法’以及‘他想的很周全’的潛意識，以此強調‘我作為證人很危險’，迫使你們採用‘故意傷害’的方法對付我而已。”

“既然有此身手，何必還要多造事端？……你們都想問吧？”也不顧不省人事的三人是否能聽到，四夜“好心”地自問自答，“因為麻煩。”

“麻煩？”四夜的話與他的行為顯然有點背道而馳。

“他們沒有傷及我們，那最多是清微的尋釁滋事，可動之暴力，上升到傷害罪的程度的話，就不是拘留那麼簡單了。我也可以一口咬定他們正欲意對你實施暴行，而他們確有此動機，再結合錄音——取證程序本是個問題，但鑑於一來我們是受害人，這份錄音是由我採集的，二來這也是他們想搶奪的物品，正好兩相規避。對於這種遊走於灰色地帶的證據，檢察院想必會很樂意地採納。”

“可……可我不想……”

“涉及隱私的案件多數時候會隱去受害人的姓名，而他們現在的樣子更多在於我對他們的‘故意傷害’實施正當防衛，你只要給我在這上作證就行了。這樣一來，傷害罪與侵犯你未遂重疊，法庭應該會選擇以傷害罪定性，你則作為量刑中的酌定情節。”四夜老神在在，似早已得知少女的想法，“當案件定性為刑事的時候，他們要想再息事寧人也做不到了。”

“是不是太重了？說不定他們只是一時心邪……”

“你倒好心。”四夜道，“我可不想以後還有蒼蠅蚊子干擾。你回家後自是沒事，我可就難說了。”

“對……對不起。”粉發少女捏著裙子一角，輕聲道，“謝謝你。”在粉發少女看來，四夜做事如此周全也是為了自己好，自己也要體諒四夜的做法。

“不必。”四夜冷冷道，一如粉發少女初見四夜時的模樣。

理解？四夜不需要這種東西。

好管閒事或大有人在，然四夜絕非此等善類。

說實話，四夜已經是很看在少女的面子上，才交由公檢法機關來處理，用世俗的手段先確保少女社會面得以保全，同時也在這個時間段上剪除自己負責任的可能性，四夜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對親友家庭的影響。

凡事都要流一個退路，而對待敵人則不留後路。

罪責罰相適應是四夜奉行的原則，但這不代表自己就不會預留後手。

“我說過，我怕麻煩。我也說過，他們擋住我的道了。”重新掛上耳機調好歌曲，四夜撥打了一個號碼，交代了兩句，就隨手將手機卡取出，把手機扔在地上——這是一個貴重的證物。

四夜是效率主義者，比起趕盡殺絕事後繁瑣的處理，四夜更看重攻心至上的理論。

適才三名男子說的話四夜還是有一點比較在意。

如果三人的目的真在“性”的方面，不至於跟隨少女那麼長時間。

這等人流量，跑動是不易的。以少女的姿色，若真在大街上疾走狂奔，注意到的人肯定很多，但直到四夜到幾人面前為止，身旁也沒有任何騷動的跡象，退一萬步講，在人群之中還能跟不丟目標是一個相當考驗人的技術活，如此明確的目的，實在不像是一般混混所為。

暗中做的手勢，包圍的局面，一開始不貿然地樹敵的謹慎，比之貪圖美色，三人更像是用搭訕的方式掩蓋真實的意圖。

綁架，誘拐……其實這些四夜都可以接受。四夜唯一的擔心就是這次的偶遇並不是一個巧合。

碰巧在自己回家的路上，碰巧在這個時間點，碰巧自己卻有能力出手相助？

這個世界沒有純粹的偶然，只有無數個必然。

若果真是如此，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自己的推論與其說是講給三人聽的，不如說是講給少女聽的。

但這番考慮，四夜沒有說出來。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武器，四夜不願節外生枝。

所以，粉發少女跟不上四夜態度的轉變。

“回你的家去吧。一個人在外遊蕩，家人也會憂心的。”四夜想了想，還是好心規勸一句。

“才不要！”少女撅著嘴，“他們硬要逼我嫁給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人。”聲音雖輕，但其中包含的意志卻極為堅定。

女孩大多向往著自由浪漫的愛情，看來少女也不外如是。

“嘖……又是垃圾般的相親和逃婚？”四夜更加沒了興趣，“那你好生小心。”

四夜連聽都懶得去聽。

“那個……”少女卻沒打算放過四夜，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何事？”四夜有點不耐煩了。

“我可以暫住在你家裡嗎？”少女臉鮮紅的像個蘋果。

“……你有病嗎？”四夜停下腳步，打量著少女，半響，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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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感謝地下室虐囚的評價票，九天感動的熱淚盈眶……不過同人寫手貌似也拿不到，還請大家不要浪費。如果有同好，歡迎多多在書評區留言討論，不甚感激。說不定，您今天的構思就是明天九天的劇情。這一章看不懂無所謂，不過下一章就開始進入正題了，四夜的真實面貌也將表現無疑。

PS:其實“英雄救美”的套路九天也覺得太俗，但如果是陰謀論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四夜是稀罕美女的人嗎？呵呵……本章九天重新更改了一下，昨天電腦電量不足有一部分沒補完，還望大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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