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政和蕭皇后的眼裡，鍾易煙也不過是個孩童而已。
她本來就比秦朝朝大不了幾歲，性子又跳脫的很。
一開始的時候秦政是有些猶豫的，雖說身份倒是夠得上，可是其他方面……
但是在見到之後，忽然有些理解朝朝為什麼會喜歡她了，朝朝在爾虞我詐的宮裡長大，對於這樣性子直來直去的自然是有好感。
地上這孩子頭磕的結實，倒是讓秦政也多了幾分好感。
說來也是，鍾家養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嬌滴滴地鬥心眼？
“快起來。”蕭皇后給旁邊的春曉使了個眼色，於是春曉趕緊過去扶她。
秦朝朝離得近，拽住了她的胳膊，小聲道，“起來。”
“腿軟。”鍾易煙輕輕用另一隻手捏了她的手一下，頭半抬道，“朝朝，我腿軟了。”
這大場面她可沒有見過，更別說上面坐着的是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
尤其是，腿軟完全是她大腦不受控制的反應。
“呃？”秦朝朝下意識地愣了一下，這時，春曉也走近了，“鍾姑娘，娘娘說讓您起來了。”
這鐘姑娘怎麼還是磕頭的姿勢？
“等等。”秦朝朝恍然明白過來，她趕緊抬頭衝著上面的兩人道，“父皇母后，你們……”
這沒什麼大不敬的。
秦政在位多年，雖說見多了不少人第一次見他因為緊張出的醜樣，但還是第一次見磕着頭不起來的。
“朕瞧着皇后那裡有本好書？”秦政衝著蕭皇后開口。
其實蕭皇后也有些詫異，便點了點頭，“皇上去看看吧。”
她覺得大概是秦政身上的帝王威嚴有些重，嚇到這個小姑娘了……
但是秦政並不這樣認為，他抓住皇后的手，“皇后一起去吧。”
下面的鐘易煙費了半天勁，才覺得找回了點力氣，手哆嗦着扶上了旁邊朝朝的胳膊，也沒有抬頭。
等到帝後兩人相攜而去，秦朝朝有些無奈，“他們走了。”
爬不起來是爬不起來，但是滾起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於是鍾易煙直接在地上打了個滾，平躺了下來。
“我的天啊。”鍾易煙長嘆一聲，覺得自己的嘴巴還有那麼點哆嗦，手腳依然是軟的，“你父皇剛才坐在那，我就覺得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來了。”
倒是朝朝的母后看着還挺溫和。
春曉並沒有跟出去，聽她這樣說，倒是笑着看了秦朝朝一眼。
“公主的朋友真有趣。”她說的倒是真心，主動上前幫着鍾易煙按了按胳膊處。
鍾易煙有些臉紅，終於爬了起來，“多謝多謝。”
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跟宮裡打交道，她也沒有娘親教這些禮儀，甚至身邊也從沒個丫鬟伺候。
“我父皇人很和善的。”秦朝朝中途扶了她一把，跟她解釋道，“進來之前也沒想到父皇會在這裡，只是跟母后說來你要來。”
更要命的是，秦政穿的是龍袍，而不是便服。
這傍晚穿龍袍……秦朝朝也有些無奈，他莫不是真想給鍾易煙個下馬威？
一個小孩子，不至於吧？
等到秦政和蕭皇后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鍾易煙終於沒那麼緊張了。
她不用行大禮，於是趕緊再次福了福身。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你是朝朝的朋友，來宮裡就跟做客一樣。”蕭皇后上前牽了她的手，察覺到她手上的老繭，心裡不由得想起宮人拿來的資料。
她既然能跟朝朝接觸，自然有人早早地將她的底細查清楚。
鍾家世代守護汴州的忠心自不必說，只是這鐘易煙卻是連同她的哥哥被養在繼母處。
生母早逝，繼母又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這孩子受的委屈不用想也能知道。
鍾易煙覺得有個暖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又是臉色通紅，喃喃道，“多謝皇后娘娘。”
果然朝朝的母后是最溫和不過的！
秦政回御書房去了，於是鍾易煙在宮裡用上了晚膳，吃着吃着就放鬆下來了。
她本來就話多，順着秦朝朝起的話頭便開始將自己覺得好玩的一些事講了起來，聽得蕭皇后也挺樂。
這中間隔了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鍾易煙就從一開始的臉紅，戰戰兢兢，手腳發軟到了這會兒的夸夸其談。
在長鳳宮裡倒是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於是秦朝朝一邊吃一邊笑，最後連蕭皇后都多吃了半碗飯。
“好撐，皇后娘娘這裡的飯真好吃。”鍾易煙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感嘆道。
等到秦政換了便服再過來的時候，鍾易煙已經好很多了。
她的變化之快，也是讓人驚嘆。
“易煙，你想不想留在京城做朝朝的伴讀？”秦政想了想，隨即開口問她。
本來秦朝朝還沒有來的及問她，結果就被父皇這麼被問出來了。
“朕有意建個皇家學院，朝朝作為嫡出公主，是需要有兩個伴讀的。”秦政耐心解釋，“你若是願意，朕就將其中一個名額放給你。”
伴讀……鍾易煙沒說話。
她其實是想留在京城玩夠了就回去的，可要是別人做了朝朝的伴讀的話，她有些接受不了。
至於自己那個“家”，還不如剛才一頓飯來的親切。
秦政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
旁邊的秦朝朝也有些緊張，但還是道，“你不要有壓力，若是不想的話，也沒關係的。”
鍾易煙思緒良多，她終於點了點頭，“好，我願意留在京城，給朝朝當伴讀。”
見她答應下來，秦政也笑了笑，“做公主的伴讀，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朕到時候給你指一門好親事。”
這話似乎是有些意有所指，但底下的小姑娘壓根沒往別的方面想。
“謝皇上。”鍾易煙趕緊跪下來磕了個頭。
秦朝朝都沒來得及伸手去攔，就見她磕完了拍拍手站起來，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鍾易煙倒是覺得，這是個大事，得磕頭謝恩。
晚上她是被留着住了下來，跟着秦朝朝一起睡，兩人嘰嘰喳喳到後半夜。
“過兩日就是乞巧節，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鍾易煙眼睛都睜不開了，但還是努力道，“聽說京城的乞巧節很熱鬧，有好多漂亮的花燈和姑娘們。”
秦朝朝倒是清醒的很：嗯？漂亮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