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先生來了,可是需要做飯的炊具?」

掌柜是一二十餘歲婦女,與大世來說還是少見,看手上的繭子燙痕便知,是位火爐鐵砧旁的裏手。

「且看看。」..net

柴天諾點頭,仔細打量起牆壁上的物件。

女掌柜看着柴天諾也是好奇,便這打扮氣質定然是讀書人,可真是很少見讀書人親自來鐵匠鋪買炊具的。

畢竟與讀書人來說,下灶有失身份。

「掌柜的,某許多年前行經驛道,並未見到這個鎮子,可是後來有的?」

柴天諾邊看邊問,女掌柜也是不認生的,點頭說:

「建起來有二十多年了,那時我還未生人,看先生面相可真不像是那般大的年歲。」

聽聞此言柴天諾忍不住摸了摸臉面,還真是,這些時日吃得好睡得足,面相更顯年輕了。

「某看鎮子鐵匠鋪繁多,莫不是以打鐵為主業?」

「正是,鎮子的伊始便是位挑擔行走的鐵匠大師傅,可能是上了年歲走不遠了,他便在驛道旁建了個小屋住下。」

「因他打制的兵器質量好,有不少人特意前來購買,之後不少其他鐵匠便也在這定了居,便我家也是一樣,慢慢形成如今的規模。」

「這方圓數百里,我們錢家鎮子生產的兵器無人可比。」

柴天諾瞭然點頭,緊接心裡卻是一抽,聲音有些急促的問:

「錢家鎮子,莫非冠的那位鐵匠大師傅的姓?」

「先生不愧是讀書人,腦子就是活泛。」

女掌柜贊了一聲,柴天諾深吸口氣再問:

「大師傅可是叫錢崇換?」

「這個倒是不知,只是記得便老輩也稱呼他為錢老爹,有傳聞錢老爹與年輕時的夫子認識,便太白神君的鳴鴻也是他幫着解的。」

女掌柜看的出柴天諾心生有些激動,便思量着說,心想眼前這位俊朗讀書人,怕是與錢老爹有些關係。

「……錢老爹,如今可好?」

便這話柴天諾自己都覺沒有底氣,以錢老爹的年紀大,若是活着怎地一百多歲,不入仙途必然是活不到的。

「怎麼可能,老爺子那般大的年歲,在我七歲那年便走了,好多人相送,便仙人都來了不少,真真的風光大葬!」

女子說的慨然,當年場面與幼小心靈震撼,但覺人生這般走,堪稱幸事,便這輩子也值。

可與柴天諾來說,只覺心中凄涼,雖不出意料,可聽聞後,還是莫名哀傷,又一位故舊長輩去了。

歲月流水過,幾人能留影?

抑住心中哀思,柴天諾指着牆上物件問:

「掌柜的,這些都是你做的?」

「主要是我家夫君,我只是打個下手。」

女掌柜笑着說,柴天諾想了想再問:

「按將將掌柜您所言,錢家鎮子主要以鍛兵為主,這裡卻為甚未曾見一把兵刃?」

聽聞此言,女掌柜面上浮起苦笑:

「只能說是命里的劫數,我夫君年歲不大,可一手鍛兵的本事,在錢家鎮子絕對數一數二,原本也是有不少客人上門高價訂購。」

「三年前鋪子接了個豪客的單子,與材料讓鍛造一把秋水青鋒,便定金都有五百兩!」

柴天諾忍不住挑眉,定金五百兩,這數目可不是一般的大。

「雖說中間出了些小問題,可三個月後,我家夫君終究還是鍛好,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實乃這輩子斷出的最好寶劍。」

「我家夫君喜到骨子裡,便去哪裡都帶着,片刻不離身。」

也是天註定,那日又有生意上門,我家夫君忙碌,便把寶劍放到案板。」

「誰承想家中大兒進來,偷偷取劍玩耍,卻被劍鋒割了面孔,一隻眼睛也瞎了,我家夫君懊惱,從那以後便不再鍛兵,只是做些農具炊具。」

「若非如此,鋪子里的生意怎能如此冷淡。」

柴天諾輕點頭,時也命也,只能說女掌柜的兒子命中該有此劫,能保住性命已算好,其他的,卻莫要奢求了。

「雖說牆上只是些農具物件,但件件精良挑不出毛病,手藝屬實不錯,某最喜的便是手藝人,可能見見你家夫君?」

柴天諾笑着問,女掌柜笑着答:

「大先生想見便見,不過一做營生的粗坯,又不是樓寨的姐兒,哪有不能見的。」

這話說的爽直,便柴天諾聽了都忍不住咧嘴,樓寨的姐兒都出來了,難不成女掌柜也去見過?

「當家的出來,有先生要見你!」

女掌柜沖後堂大聲喊,不多時一個穿着皮圍裙的粗壯漢子便走了出來,手裡還拿着油壺,顯見剛在還在忙活。

「師父,還真是有幾分雷公將軍的樣子!」

何足道細聲說,不及而立的漢子乃是罕見的虎背蜂腰,看着便威風凜凜,與人不一般的感覺。

柴天諾笑着拱手恭維,心中卻是疑惑,竟然不是他,難不成鋪子里還有他人?

「爹,這軲轆還是響,須得多加點油。」

就在柴天諾疑惑時,一面相只七八歲,卻長的比許多束髮少年還要壯實的小兒緊隨漢子走出,面上有個大大的疤痕,傷了左眼一直通到後腦。

即便如今傷勢已好,可看疤痕便知,當年小兒傷的不輕,能活下來也是不易。

第一眼引嘆息,待第二眼,柴天諾便忍不住挑起了眉,未成想,那位轉世的雷公將軍,竟是這瞎了隻眼的小兒!

再次細打量,柴天諾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差不點叫出聲來,噫吁嚱,竟然是錢老爹轉世!

「師父怎麼了,咋這般表情,有啥發現與我也說一聲,看您演獨角戲,我這心裡痒痒的緊。」

何足道傳音,柴天諾理都未理,來到小兒面前,認真說:

「可曾記得某?」

小兒打量柴天諾兩眼,疑惑的搖了搖頭,柴天諾苦笑嘆氣:

「是某妄想了,逝去不過凡俗身,怎可能還記得住上輩子。」

女掌柜與漢子對視,心中忍不住升起念頭,難不成這位讀書人,卻是來找自家大兒的?

見小兒眼中儘是茫然,柴天諾息了探究的心思,與袋中取出錘子鍥子擺在地上,認真說:

「這是亘古前你的仙兵,不知如今可還識得舊主,你且拿,拿得起便歸你,拿不起,便說明緣分已盡,我卻要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