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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遠猛的回頭,見一花白頭髮老者行來,雖說年歲已高,可依然第一眼便認出,正是自己老師,當今天下聖人,柴天諾!

「明遠,拜見恩師!」

雙膝下跪,陶明遠沖柴天諾深深行禮,眼中皆是淚花,面上則是無法遮掩的激動。

自打進入宦海老師便離去,數年前短暫回歸卻未有機會相見,未成想,今日竟於此處重逢。

柴天諾上前扶起,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儘是笑。

當年與他體內種下的浩然不但分毫未少,且大了幾分,雖說不如仙體那般能一眼看出過往,但只憑這點便知,這位承載自己理念的文道弟子,這些年行得正走的直,坦坦蕩蕩!

「莫要這般相對,庭之,來,拜過你同門師兄。」

陳庭之聞言緊忙上前行禮,他便是柴天諾那些年在穆家商隊培養出的兩男兩女四名弟子之一。

原本他在庭都當大商鋪的掌柜,與商圈也是聲名赫赫的能人,在聽聞師父上了桃花山後二話不說便跟隨而至。

與其他三位師兄弟相比,陳庭之更喜讀書寫字文道中事,且這些年得了師父武道傳承,更加不喜商道里的勾心鬥角。

與這寂靜之處安心讀書寫字鍛基練刀,還能照顧師父,與他反倒覺得更加愜意。

相互間言語,陳小山上前大大叩首,激動拜見師祖,柴天諾笑了,便好像見到另一個陳山。

便陶明遠看不透,哪來的侄子,鐵定是與陳山那一條地脈浮出的新生山魑,便氣息一般無二,說兒子還差不多。

七位親衛心神震撼,難怪聖人不顯,原來是躲在這繁華盛開之地落了戶,只是與畫卷石像里形象相比,屬實老了許多。

聽聞陶明遠遭遇,柴天諾若有所思點頭,這些年身處偏遠消息閉塞,只是從每月往返的小商隊那邊得到些許消息,倒是也知天下雜亂。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已然到了如此地步。

「先皇去的急,新皇繼位時才四歲,為了平定幾位皇叔不穩的心思便用了大半年,如今天下確是亂到了極點,我等欽差便在庭都門口早了截殺,必然有人動了天大的心思!」

陶明遠將朝中事情一五一十的詳細說,柴天諾聽的也是感嘆,殤國形式險峻。

終究在大華當過官,且還是大大的官,一聽朝堂之事便知,殤國朝廷政令僅只庭都,天下已然脫離掌控。

即便有心向官員,相距遙遠,便有幫襯的心思也鞭長莫及,想要扭轉眼前局勢,怕是不易。

認真問陶明遠想法,這位當朝考功清吏司正五品郎中苦笑:

「老師,若不是出了庭都,兩位尚書大人的話語我還不以為然,這一路光是逃命,哪有心思想那許多。」

聞言柴天諾笑了,與他說:

「到了桃花山便安全,認真說此地距離庭都不遠,安全不用愁,有時間讓你好好思量,到底該如何破這個局!」

陶明遠躬身謝過恩師,陳庭之問起那些黑衣人如何處置,柴天諾每人具是輕點眉心,不多時心中已是明了。

與桃花村這些年軀體更見老朽,但魂魄比之過去卻是強大許多,自然而然生出不少能力。

雖說與真正修行者相差甚遠,更是無法與仙家比擬,但微妙處,卻讓柴天諾恍然,天地間的道痕法則看的更加通透。

「庭之,與他們身上下禁制,今後便在桃花山結廬勞作,何時眉心黑斑散去便可自行離去,若是不散,便與山林終老。」

「那一十三個顯現紅斑的,與孩兒們帶到山下殺了,挫骨揚灰,遠着點處置,莫要污了滿山桃花。」

語氣說的平靜,卻關乎百餘人命運,親衛們

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柴天諾,雖說對黑衣人恨之入骨,可怎地也想不出,聖人會如此處置。

陶明遠陳庭之以及桃花村的少年們卻覺自然,畢竟都是受過教育的,知曉聖人之道既有慈悲為懷也有雷霆手段,與世人所想綿軟完全是兩碼事。

這般處置,才是聖人應有擔當。

晚間與學堂外樹下擺桌,算是與陶明遠等人接風。

菜式簡樸,一道菌子炖雞一道清炒時令蔬菜,再便是一大桶炖桃膠,至於主食則是燜好的粟米飯。

與陶明遠這般宦海里沉浮的弄潮兒來說,過與簡陋且不細緻,卻勝在味道天然另有風味。

不過最與他驚喜的,卻是那幾壇桃子酒。

未成想這些年與庭都頗有名氣的桃子酒,竟是此地產出!

「老師,與朝中事,您有何吩咐?」

酒足飯飽,幾人坐於樹下品茶,期間花瓣雨落,在月光照耀下,周圍美的不若凡間。

「無有。」

柴天諾輕搖頭,望着彎月輕聲說:

「便如某之前所言,那是你等牧民治國官吏該想,只有幾語與你思量。」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少數幾人所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何做,多思量。」

說完柴天諾便不再言語,只是品茶,嘴裡哼着莫名的小調,與世間風情迥異,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月至中天,幾位年輕的還有精神,年過花甲的柴天諾沉沉睡去,陳庭之從屋裡取出毯子與他蓋上,眼中微有潮意。

「庭之師弟,這些年,老師怎老的這般厲害。」

陶明遠忍耐不住心中疑惑問,陳小山也是說:

「是啊師叔,我叔父還有幾位師姑都曾說過,師祖乃是天底下最強存在,便天地崩塌也不會殞命,壽歲無疆,為甚卻變成這般模樣?」

陳庭之抿嘴,他們師兄妹四人之前一直以為師父姓柳,也就他跟隨後才知曉了師父的真實身份,與他莫大震驚。

柴天諾這些年察覺身體不好,有些話便與這守在身邊的弟子說了,陳庭之比起其他弟子,確實了解頗多。

「......師父心中有大愛,非止一地一國一族,比天下還要廣闊。」

「他老人家拋棄仙軀步凡,為的便是尋找破解之路,過去再強終究是別人做下的框框,與己可以,與世間萬千生靈,無用。」

陳庭之輕聲說,陶明遠沉默許久,輕聲問:

「可曾尋找到?」

陳庭之搖頭:

「師父曾言,井中蛙便是期望躍出,數丈的深,豈是那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