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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林要下場考縣試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全家人都跟着緊張起來。

縣試是古代科舉考試制度最初級的一個台階,後面所有的各級考試都是從這裡開始的,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縣試就是古代科舉平地的開始,縣試由一縣父母官主持出題,考試,地點就在縣城。

往往這個時候,各個鎮子上參加縣試的學生就會提前出發來到縣城,找一家客棧住下,條件好家裡直接在縣城裡租一處院子,以供考生專心備考。

三林跟幾個弟弟本身就在縣城的學館裡讀書,所以這次考試完全不用另找住處,還是住在自家的鋪子里,這樣就比外來的那些學子們條件優越了很多。

考試臨近,三林這段時間越發刻苦,學館裡的先生對三林這次的考試很有信心,鼓勵他放鬆心態好好考就是。

只是家裡頭一次面對這樣的大事,自然看得很重,劉氏早早就收拾包袱住到城裡的鋪子去,每天親自給三林做飯洗衣服伺候在旁,好讓他安心讀書。

陶氏在家裡天天焚香禱告,不管哪路神仙凡是她知道的都一一拜過,乞求各路神仙保佑她的乖孫子順利考上。

姚老爹看着屋子裡整天香火繚繞的樣子,想要出口埋怨幾句,可是也怕衝撞了下界來收孝敬的各路神靈,還是閉了嘴,趁陶氏不在屋裡的時候也悄悄跪在蒲團上拜上幾拜,求各路神靈保佑他們姚家出一個文曲星。

在大家的期盼中,縣試終於結束,三林考完後並沒有回來,一直等到發榜以後,才坐上家裡來接的馬車,帶着三個林一起回家了。

「爺、奶,三林哥考過啦!」

還沒有走進屋子,三個林先急不可待地跑着進去報告。

「考過啦?」

一屋子的大人都驚喜地出來迎接,三林靦腆中帶着遮掩不住的喜氣走進來,對大家說道:

「考過了,我是第四十七名。」

眾人大喜過望,姚老爹跟陶氏更是忙着招呼三林趕緊坐下,又連聲吩咐眾人給他端茶,取點心吃。

然後一個個圍着三林,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火熱還有虔誠,像是看下凡的文曲星一樣。

「三林有出息了,跟爺說說,都考得啥?」

姚老爹看了半天孫子,出聲問道。

三林被大家圍觀了半天,這會兒像個害羞的大姑娘一樣坐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見爺問話,才坐正了身子不慌不忙說起來。

「......一共考了兩場,第一場主試,第二場附試,都是先生平時講過的內容,不是很難,這次考試的人可多了,早上天不亮就進考場,中間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在考場裡頭,一直到考完才能出來......

這次縣試總共錄取了一百零五人,先生說我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三林講完,大家這才回過神來接着恭喜,七嘴八舌繼續追問考試中更多的細節,三林好脾氣地一一應答。

陶氏聽了半天,忍不住問道:

「三林,你這考上了,是不是就是童生了?」

這些天陶氏已經從其他人嘴裡弄明白了,三林這次考試是為了考上童生名額,有了童生的名額才能繼續考秀才,考舉人。

三林:「還不是,奶,縣試通過後,還要去府城參加府試,府試過了以後才能稱為童生,所以我下個月還要去府城再考一次。」

「哦——」

陶氏似乎聽明白了,拉長了音調又樂呵呵道:

「還要去府城哪?那就叫你爹親自送你去。」.z.br>

姚二柱:「娘放心,兒子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三林考過的消息。咱家在府城有鋪子,到了以後不用

住客棧,到時候收拾出來一間安靜的屋子給三林,孩子他娘還跟着去,伺候他一日三餐,三林只管專心考試就行。」

三林忙道:「不用了,其實這回縣試,我娘都不用專門過去照顧我的,我都這麼大了自己能行。」

劉氏還沒來得及出聲,陶氏第一個不願意:

「你才多大?還是叫你爹娘都跟着,我們也放心,你只管好好考試就成了。」

三林撓了撓後腦勺不再做聲,心裡打定主意等去府城的時候絕對不要娘跟着。

姚二柱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文安考得怎麼樣,這次你們倆一塊兒考的縣試,還不知道文安的成績呢。」

二爺爺家的孫子姚文安雖然跟四林一般大,可人家很小就開始上私塾,所以今年跟三林一起考的縣試。

三林:「文安也考過了,考了第七十九名,所以這次去府城考試我們倆還能結伴同行。」

姚二柱:「那就好,到時候叫文安也住在咱家鋪子里,互相也有個照應。」

因為很快要去府城,三林這段時間就不用去學館,先生提前給他布置了很多功課,要他在家裡抓緊時間溫習,不用跑來跑去。

三個小的放了兩天風,休沐一結束被大人耳提面命一番,又被送去城裡繼續讀書。有了三林這個好榜樣,三個小的以後也要更加刻苦才行,到時候一門四個秀才、舉人,那可是了不得的光宗耀祖。

家裡喜慶的氣氛還沒下去,皂兒的丈夫陳升突然上門,跟大家帶來好消息,皂兒懷孕了。

這下可把大家高興壞了。何氏更是喜得忙不迭在家裡收拾了好多吃食跟衣裳布料,準備跟着姑爺一同去親家看閨女,陶氏給攔住了。

「你也是高興糊塗了,誰家下晌還出門走親戚?」

婆婆一句話提醒了何氏,對呀,這會兒都下晌了,走親戚是有規矩的,只好跟陳升說明天一大早再過去,又留他吃過晚飯,陳升手裡拎着丈母娘塞的大包小包回家了。

翌日一早,何氏抓了幾隻活雞活鴨,一籃子雞蛋、鴨蛋,自家暖棚里剛摘下來的新鮮菜蔬,這些菜蔬莊稼地里剛播種下去還沒長出來呢,這會兒拎過去自然都是稀罕的好東西。

還有廚房裡一大早做出來的幾樣可口的點心,林林總總收拾了一大堆,這才心滿意足坐上馬車去陳家看閨女,包氏愛熱鬧,竟也跟着去了。

兩人在陳家待了一天,看着陳家人把皂兒伺候得好好地這才放心回來。

何氏喜滋滋地跟姚鐵柱說:「咱皂兒是個有福氣的,現在懷了孩子,等以後生了兒子在婆家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姚鐵柱也高興:「這就好,親家為人不錯,你也不用總是惦記着過去看閨女,去得太勤了惹親家心裡亂想就不好了。」

何氏白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這個理兒,這不是皂兒剛懷上我心裡放不下么,以後肯定不會經常去,不過,我瞧着皂兒害喜好像有些嚴重。」

說到這裡,何氏眉頭稍稍皺了一下,今天她跟包氏在那裡待了一天,女婿陳升的表現她是滿意的,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對女兒也是噓寒問暖,殷勤得不得了。

可是皂兒那個婆婆似乎架子板的有些正了,不過也說得過去。

包氏也在跟果兒說著陳家的事。

「皂兒懷孕了陳家人當然高興,陳升今天一天都沒出家門,見皂兒害喜得厲害,急的跟什麼似的,呵呵呵。

就是陳家那個婆婆,一看就是個重規矩的,見兒子一直圍着媳婦打轉那臉上的喜氣就打了折扣,幾次催陳升出去忙自己的。還說什麼女人懷孕都這個樣,她當年比皂兒吐得還要厲害,怎麼怎麼的,說得好像皂兒太嬌氣似的。哼!」

果兒仔細想想皂兒成親後回了幾次娘家,每次回來都有姐夫陪着,臉上也是笑盈盈的,看得出在婆家日子過得應該不錯。再說就憑他們家現在的名聲,即便陳家婆婆有些不好說話也不敢太過分。

果兒:「皂兒姐有沒有說什麼?」

包氏:「皂兒能說什麼?一見我們過去還想要起來招呼我們,我們當然不用她招呼,只叫她好好躺着,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們這樣的娘家撐腰,你皂兒姐肯定不會受委屈。」

果兒放心下來,又關心地問道:「皂兒姐是不是很難受?吃不下飯的那種?這可要怎麼辦?」

果兒前世今生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自然沒有經驗,只知道女人懷孕了從頭到尾都要受罪。

包氏笑了:「不打緊,吐上一陣子,等過了頭三個月就好多了,我當初懷你們姐弟倆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沒事。」

一家子沉浸在皂兒懷孕的好氣氛中,沒人注意到程小櫻蒼白失落的眼神。

從上房回到自己屋子裡,程小櫻強撐的笑臉漸漸化為苦澀,她默默坐下來,雙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半天不想動一下。

大林走進來就看見媳婦表情獃獃地坐在那裡不動,不解地走過去,面對着她彎下腰來,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上熟稔地颳了一下笑道:

「怎麼了,晚上沒有吃飽?那我再給你去廚房偷點好吃的去。」

說罷臉上的笑意更濃。

自從結婚後小兩口感情一直都很好,閨房裡時常有這種溫馨的小舉動,以往這個時候程小櫻都微紅着臉嬌嗔幾句,可這回她不但沒有回應反而眉頭皺的更緊。

大林這才發覺媳婦好像有了心事,便挨着她坐下道:

「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程小櫻看了一眼大林殷切的目光,抿了抿嘴還是小聲說道:

「皂兒懷孕了。」

大林:「我知道啊,這不是好事嗎?」

程小櫻目光垂下來:「我們比皂兒成親的早,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大林明白了,鬧了半天媳婦擔心的是這個。

他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哄媳婦了,他們成親是有一段時間了,也沒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他整天不是跟着爹在地頭幹活,就是跟着二叔出門做生意,有空才能陪着媳婦,似乎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見媳婦愁眉不展的樣子,大林搜腸刮肚了一會兒笑着說道:

「這有什麼,我們還年輕着呢,眼下沒有孩子我覺得挺好的,晚上正好沒人打攪。」

一句話說的程小櫻臉龐迅速紅起來,不滿地瞪他一眼:

「胡說什麼呢,也不嫌害臊。」

大林坐的更近了:「跟自己媳婦兒在一塊兒有什麼好害臊的?咱們成親才多長時間,孩子以後肯定會有的,你要是着急那我晚上再加把力氣?」

大林故作正經的表情惹得程小櫻又羞又臊,她一把推開大林伸過來的爪子轉身爬上炕去,佯裝收拾被辱不再理他。

大林見媳婦兒真害羞了也不再逗她,嘿嘿笑着出去打熱水準備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