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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完成、時間確認、波長良好……”

深夜,一個頗為稚嫩的聲音,從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傳出。

陳腐的木質實驗台前面,站着一隻身穿藍白配色洛麗塔裝束的單馬尾幼女。

此時,她正費力的踮起腳尖,努力向桌面上擺放的時鐘看去。

確認指針的朝向之後,小女孩像是輕鬆了許多,露出一個微笑。

不過,與足以稱之為‘萌’的可愛外表不同,她那冷靜的眼神,並不像是一個普通孩子所能擁有的。

半個月之前,遠坂凜在追尋惡徒‘雙面人’的途中,遭遇到了一名神秘人。

這個奇怪的傢伙,大半夜裡站在路燈頂上遠望,還穿着一身金光閃閃到讓人無法直視的鎧甲。

受日常貧乏生活影響,太過在意這個外觀的少女,並未意識到暗處還有另一人的存在。

於是,遠坂凜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她不但遭受到了來自背後的襲擊,還在重傷之餘,被對方灌下一壺毒藥……

當遠坂凜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之際,是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幼女!

而且不單單是外表,就連本身積蓄多年的魔力,都退化回了七八歲時的水準。

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明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情況下,若遠坂凜還活着的這個事實暴露,很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還會殃及到身邊的人。通過電話向監護人‘言峰綺禮’求助的遠坂凜,接受了對方的提議,一改往日慣例的裝束與發行,住進了教堂中接受庇護。

相較於中國,霓虹更喜歡同化外來文化,經常將其他國家舶來的東西改造到面目全非,成為‘有霓虹特色的那啥啥’。比如日本很多寺院,歷代方丈都是父子相傳的,甚至常常出現幾個兒子為了爭奪方丈的位置大打出手的情況。而與面目全非的佛教相比,後期傳入的天主教要好一些,卻也強不到哪裡去。本不應該結婚的神父,在這片土地上也能夠結婚生子,甚至把教堂作為遺產繼承給自己的兒子。

位於冬木市舊城區的言峰教堂,就是這樣一個漸漸化為家族產業的地方,作為兒子的言峰綺禮,從他的父親言峰璃正那裡接過了神父職權。如果他還有兒子,多半也會這樣。這樣下去,多過幾代,出自言峰家族的神父,就會像那些穿着華麗衣衫、開着進口跑車、揮金如土的和尚一樣,成為未婚女子憧憬的優良交往對象。

在一開始的時候,遠坂凜確實很感激對方。

畢竟,沒落的遠坂家,已經沒有值得信賴的友人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每逢深夜,言峰教堂的地下深處,就會傳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細碎呼叫聲。

自從住進這個教堂之後,遠坂凜常常因為焦慮而失眠,她曾以為這些聲音,都是自己在煩躁的心情影響之下,所產生的幻聽。可就在某天夜裡,因為居住環境太過沉悶,想要出去透透氣的少女,無意之間,在庭院的走廊上看到了一個黑影。

這也太奇怪了!明明是深夜,言峰綺禮卻沒有去休息。

只見他穿着一身正裝,手裡握着一本難以看清封面的書籍,徑直向某個方向走去。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有難以啟齒的柔弱,有無法分享的陰暗,更有不可言喻的傷疤……

遠坂凜和言峰綺禮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可以大方走上前去詢問的程度。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偷偷跟在對方身後,來到了位於教堂後側的墓園之中。

不敢太過接近,擔心被發現的遠坂凜,遠遠看着言峰綺禮消失在了墓碑叢中。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她沒有再跟蹤下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樣,好好睡了一覺,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第二天,趁着言峰綺禮出門,遠坂凜開始在墓園中探索。

她很快就在一處有烏鴉築巢的墓穴後方,發現了一處隱藏的密室石門……

地下室的大門有魔術封鎖,貿然破解的話,很容易引起施術者警惕。

受限於沒有足夠力量來保證自己的安全,遠坂凜還是按捺住了探索慾望。

——墓穴下方的空間,究竟藏着什麼東西?

在這件事之後,遠坂凜開始關心起了言峰綺禮的行蹤。

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一個讓人難以相信的事實!

作為神父的言峰綺禮,在傳道之餘,還做着另一份副業?

假如不是親眼所見的話,遠坂凜完全無法想象,這個沉默寡言、面容冷冽、鐘意食麻婆豆腐的中年男人,會是一個喜歡跟蹤明星名人、偷拍花邊新聞的職業狗仔!

當然,這僅僅只是開端,更讓她感到慌亂的真相,還在後面……

當遠坂凜萌混過關,以為父親送便當為借口,溜進銀業大廈頂端之時,她在牆上掛着的職員表上,意外看到了一個人的照片。

言峰綺禮一直為之工作的上司,掌握諸多傳媒作為喉舌,大名鼎鼎的冬木日報社長,竟然就是那個讓自己變成幼女的金閃閃混蛋!

每每想到對方那一壺奇怪毒藥為自己帶來的影響,遠坂凜就恨的牙痒痒。

悄悄跑回自己房間的少女,仔細回憶之下,又找到了更多在之前沒有想過的漏洞!

從背後與頸部的淤青來看,當初從後方偷襲的那個同夥,很有可能就是狗仔神父。

偷襲者讓自己昏厥的那一招,不出意外就是言峰綺禮所掌握的得意拳術‘八極拳’中‘崩弓竄箭急’與‘劈山斧如剛’連擊!

從這裡可以看出,他是有手下留情的。

否則的話,毫無防備的自己,早該被那種以剛猛暴烈著稱的拳法殺死了!

事情推敲到了這一步,遠坂凜也被自己的發現給嚇住了。

長期以來為自己提供庇護的熱心監護人,竟然就是自己執着追查的兇手?

少女突然意識到了,她很有可能已經引起了言峰綺禮和那個金閃閃的警惕。

銀業大廈也是有監控錄像的,只要用心去查,對方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在跟蹤的事。

還是幼女形態、魔術能力不足的遠坂凜,實在沒有把握對付這兩個神秘的傢伙。

事已至此,除了等待以外,她只剩下一個選擇……

那便是回到自己的家中,提前召喚色rvant來保護自己!

好在與其他流派的魔術不同,遠坂家獨有傳承的寶石魔術,對使用者的要求並不算苛刻。只要擁有足夠多積蓄了魔力的寶石儲備,具備相關施法經驗,並懂得引動它們力量的方法,就算是一名魔力不足的幼女,也足以完成自己想要的術式。

“那麼,開始吧。”

做好所有準備的遠坂凜,轉過身來。

少女面前的水泥地上,刻畫著一個造型繁複的赤紅色魔陣。

十年之前,她的父親,也是通過這個法陣召喚的最強從者降臨!

這一次,遠坂家不會再輸了!我一定要贏……

懷着這樣的念頭,平復了心情的遠坂凜,向前走了幾步,踩在召喚陣中心。

柔嫩的小手伸出,她的右手指縫中,露出了幾枚色彩各異的寶石。

就連地下室的黑暗,也無法掩蓋它們的璀璨光華:“只要配合魔力達到巔峰的凌晨兩點進行召喚,就算沒有觸媒,我也能召喚出最強的‘saber’給你看!”

遠坂凜自言自語着,如同自我安撫一般。

此時,她手中捏着的寶石,開始有液狀的魔力滴落!

久違的能量灌注,讓枯竭了十年之久的陣圖,重新恢復了力量,逐漸變得明亮。

同一時間,遠坂凜閉上了眼睛,詠唱起了家傳的召喚咒文。

幼女軟糯中帶着奶氣的聲音,又開始在地下室中回蕩——

其基為銀與鐵,

基礎為石與契約之大公,

其祖先為吾先師修拜因奧古,

門開四方盡皆閉之,

自王冠而出,於前往王國之岔路循環往複……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色t……”

吟誦到了這裡,短暫的停頓了一下。

就算是天才,七八歲的幼女身體,也積蓄不了多少魔力。

在儀式進度達到一半之時,才出現無以為繼的情況,已經很難得了!

對此早有準備的遠坂凜,用左手從衣兜取出了另外幾塊後備的寶石,開始通過汲取裡面的魔力來維持消耗,在這些另類的‘充電寶’幫助下,恢復了低聲念叨。

宣告,汝身聽吾號令,吾命寄於汝劍……

若遵從聖杯之歸宿,遵從此意、此理者,回應吧!

在此起誓:

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吾乃誅盡世間一切惡行之人!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於抑制之輪降臨此處。

——天秤的守護者!

喊出最後一句的同時,遠坂凜幼小的身軀,癱坐在了地上。

這樣強大的魔力符合,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過勉強了。

輕輕喘息着,眼前有些模糊的幼女,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用盡了力氣!

“……失敗了嗎?”

萬籟俱寂,安靜下來的地下室,讓遠坂凜有些恐懼。

不過,就在下一剎那,各種異象如同遲到一般,相繼出現……

狂風在密封的地下室中激蕩,弧形的電光,也開始在各種器物上閃爍跳躍!

原本用來確定召喚時機的時鐘,指針也開始亂序轉動,咯咯作響。

並非失敗……

而是成功!

終於,一道足以致盲的強光,迫使遠坂凜閉上眼睛。

而當她再次睜開雙眼之時,世所罕見的奇蹟,出現了!

透過繚繞的煙霧,遠坂凜看到了一個單膝下跪、左手支撐在地上的身影。

在他的身前,還有一道黑影,筆直的杵在地上,依稀是一柄劍的模樣。

“Sa……Saber?”

用有些不確定的幼女腔喊道。

見到這一幕,心中情緒激蕩的她,差點咬到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