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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吹過梅梢,帶來的,卻非寒香,而是一股揮之不散的硝煙味兒……

涼亭之中,葉赫那拉氏平靜的坐着,也不在意石凳之上,那厚厚的灰塵。

她眼瞧那往日里十分活潑、如今已是一潭死水的魚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龍在下、鳳在上!年輕時的夙願,在‘天妖屠神法’的幫助下,早已達成。如今的金缺王朝,有人不知道皇帝是誰,但是,卻沒有人不知道老佛爺是誰!可無論個人武力如何強大,對於政治以及軍事,終究沒有半點益處。相反,還是禍端!

八國聯軍入侵京城,已經是月余前的事了。在勇冠軍和義乾坤二人齊赴險會、為保百姓、于洋人軍陣之前慷慨就義之後,義勇門群龍無首,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見此,洋人聯軍的首領‘瓦德西’單方面撕毀了和約,在諸多西方高手的幫助下,趁着夜色偷襲,接連摧毀了諸多義勇門的駐點,將尚在睡夢中的諸多護國義士屠戮一空。神打之術、武功之道,都需要清晰的意志,才能夠使用。這些人直至死去,也不清楚,究竟是誰將他們殺掉的,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見了閻王……

而在‘義勇門’這最後一層庇護也失卻之後,京城終於是赤.裸.裸的出現在了八國聯軍的視野當中!金缺王朝不是沒有安排護城的軍隊,但那些整天沉迷在酒肉聲色之中的傢伙,又怎麼能夠抵擋那些抱着掠奪之心而來的西方侵略者?軍紀潰散、作風糜爛的他們,尚未真正開戰,只聞得八國聯軍試探性的幾聲炮響,便慌忙不迭的主動打開了城門,列齊了整隊,迎接‘王師’的到來,只為求得一條生路!

而在利益的誘惑下,人性怎敵得過獸性?如潮水一般湧入京城中、本就為劫掠而來的各國士兵們,可不明白什麼叫秋毫無犯!一路上,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瘋狂的為自己謀取財富。這百年古都對他們而言,實在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寶地!

而直到宮中也響起喊殺之聲後,一直在御苑中享福的葉赫那拉氏,才從戰戰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屬下口中,得知了這麼一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不過,還有機會!葉赫那拉氏曾以為,自己能夠憑藉那已然超於‘真武’層次、無限接近於上古神話的絕世武力來擊退八國聯軍,於危機中力挽狂瀾,重新將散亂的國人之心收攏。但是,此刻,洋人所展現出來的勢力以及實力,卻超出了她的想象!

與勤修武道、略涉神道的華國武士不同,這些西洋人所倚重的能力,大多出自一位名為‘冥主’的異域邪神,光憑自身氣質,便具備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即便少有不通此道者,也掌握了自‘科學’中誕生的、超越了‘古武學’的‘新武學’!

誠然,他們當中,並沒有等同或超過‘真武’水準的強者存在。可那‘五絕’級別的武力,卻是層出不窮,有數十位之多!即便葉赫那拉氏‘天妖屠神法’近乎大成,且此等邪功吸納陰氣、最擅群戰,也難敵如此之多的強人,無法改變戰局!

最終,在阿瑪利肯的鎮國神器‘落櫻神斧’之下,葉赫那拉氏慘受重創。在以一招‘吸陰式’歸納妖氣打出‘千魂屠城’之後,老佛爺捂着傷患之處,在粘桿處僅存的一些好手掩護下,好不容易才逃得了性命,拋下了京城,向著安西逃竄。

療傷之中的葉赫那拉氏曾絕望的以為,這傳承了數百年的金缺王朝,就要毀滅了!

不過,轉機還是出現了!金缺王朝的首席大臣、葉赫那拉氏的心腹、號稱‘秋風孤劍’的李宏章臨危受命,單刀赴會,與八國聯軍簽下了堪稱恥辱、不平等到了極點的‘信籌條約’之後,這些西洋人,總算做出了讓步。可惜,為了做到這一點,以葉赫那拉氏為首的金缺王朝統治者們,不得不答應那初始為四億五千萬兩白銀,算上利息共計九億八千萬兩白銀的戰爭賠款!要知道,這幾乎是金缺王朝國庫收入的數十倍之數……而且,即便這樣,還不算完!想了想條約之中那些喪權辱國的內容,葉赫那拉氏心中的怒火就要壓抑不住。可是,若不如此,金缺王朝的覆滅,恐怕也只在朝夕之間了……雖然說,在未來的數十年里,金缺王朝不得不傾盡國力、向八國支付天價賠款,但葉赫那拉氏的尊貴地位,終歸不受影響。

這,也是她之所以會答應那份條約的原因!

若己身不損、王朝仍興,就算這國人活在苦難之中,又有何妨?

“變天了!時機已至,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又將出現什麼變化呢?”

看着逐漸枯萎的梅花,葉赫那拉氏的眼神有些迷茫,自言自語道:“天地元氣的潮汐漲落,有着迴光返照之跡。這幾年來,天人間隔再無往日之難。如今的武者們,再也不需要苦修功力,以求突破肉體凡胎的限制,氣與精合,進而煉神,以此突破‘真武’境界了!現在,他們只需要意志所向,便能自然而然的掌握那在過去、堪稱絕世的力量。隨着擁有‘真武’神通的武人愈多,恐怕,哀家再也沒有辦法保持以前那樣對武林的完全壓制之勢了!也不知這大好頭顱,誰來取之?”

“咳咳……想必……不會太遲吧……”

伴隨着重重的咳嗽,一個很低的男聲,從一旁的花園中傳了過來。

“哦?哀家還道是何人在旁窺視,光旭吾兒,今日怎有閑心來這御花園散心?”

葉赫那拉氏所修鍊的上古邪功‘天妖屠神法’雖是殘篇,可精髓未失,仍舊有着改造身體、增強壽元的效果,這使得此時已經六十有餘的她,看起來仍舊是一位中年美婦。只見她用右手帶有假指甲的食指划過自己的下巴,饒有趣味的看着不遠處那位身着九龍黃袍的男子,輕聲道:“自哀家命小崔子將真妃於明鏡井中溺死之後,你不是就於佛前發誓、不願再與哀家相見嗎?怎地無故破誓,惹上因果。”

“真妃之事,已是過去,兒臣不願思及,還望親爸爸莫要再提……”

親爸爸,這個詞語,並非亂講。葉赫那拉氏自垂簾聽政、自居於‘太上皇’之位後,便一直讓光旭帝如此稱呼她。向來爭強好勝的她,最喜別人以男子的稱呼來叫她,以顯示自己的尊貴地位,而任何稱呼,都沒有皇帝都叫她‘爸爸’來的更加合適!此時,雖身體有礙、可光旭帝倒是站的筆直,眼睛死死的盯着葉赫那拉氏,用平靜的聲音道:“方才兒臣聞親爸爸自語‘不知大好頭顱,誰來取之’,感慨之下,倒是心有所思,說不得,可以為親爸爸略作回答,解掉這個心結之憂。”

“哦?”

聞得此言,葉赫那拉氏露出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