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殿。
一抹綠光劃破長空,倏地降落在宮中。
“回娘娘,果然同娘娘猜測的不假。”
微虛睫毛微斂,語調漫不經心:“夫妻這麼多年,陛下竟還是不懂掩飾自己。”
“那請問娘娘接下來怎麼做。”
“荼蘼,你好像很急躁呢。”微虛抬眼掃去,幽綠的眸子深不見底。荼蘼心一驚,不敢抬頭,恭敬地說:“荼蘼……但憑娘娘吩咐。”
微虛輕笑一聲,不屑道:“不急,想復活故人,沒那麼容易。”她繼續笑著,眼中的犀利愈發濃烈,“這件事我們有最好的位置,旁觀者。”
“荼蘼不解,還請娘娘明示。”
“塑魂需要的東西皆在魔界,你覺得魔尊會讓他們得手嗎?”
“還是娘娘思慮周全。”
微虛冷哼一聲,把玩起窗邊的柳絮,聲調卻雲淡風輕:“本座要的是這帝位,順便賣魔尊一個人情罷了,精明如他,豈能不順水推舟呢。”
“那,公主殿下的事……”
“憐挲不爭氣,暫且不管她,乖乖等著瓜分一份羹就是了。”折斷手中的柳絮,微虛又道:“就讓火神和卿月繼續廝混下去,保準上演一場大戲。”說罷,她鳳眼含笑,卻笑得讓人不寒而慄。
荼蘼攥緊衣衫的一角,面色隱隱有些動容,天后的密謀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卻不曾想,天后的狠心遠遠超出她想象,狠心到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天后的一顆棋子,連親生女兒也不例外。
“荼蘼,鳩羽千夜的解藥可是用完了?”
“回娘娘,已經……已經沒有了。”
“是嗎?那就再賞你一些吧。”微虛來到荼蘼面前,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玉瓶,頗有深意的看著她,道:“記得按時服用,別弄壞了身子,本座可是心疼的很呢。”
荼蘼顫抖著接過玉瓶,連忙跪下謝恩。
“起來吧,繼續監視他們。”一抹微笑掛在臉上,微虛伸手扶起荼蘼。
“……是。”這突如其來的關切令荼蘼更是心慌,不知道自己的異樣是否被天后察覺,荼蘼小心翼翼的應聲,領會微虛之意,並在微虛的注視下打開玉瓶,服下一顆丹丸。
“好了,退下吧。”微虛拍了拍荼蘼的手,笑意更甚。
出了鳳鸞殿,荼蘼緊張的神色稍有放鬆,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攥緊了手中的玉瓶。整理了儀容後,荼蘼打算離開九重天,南天門前,她又回頭看了看,這一看,心臟直接漏掉半拍。
南天門之上正是玄武之天,戰神悠然之際不知是否漫步於此,荼蘼不敢去多想是否巧合,但是玄武眼中的神色已經很分明瞭。這比見到天后還要心慌許多,荼蘼在心裡默默祈禱不是最壞的結果,隨後挺直腰板,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無異常,緊忙踏出了南天門,好在,玄武沒有攔下她。
他是否一路跟蹤自己?
是否看到自己出入鳳鸞殿?
玄武只是看了她一眼,卻足以擾亂荼蘼的心絃,長夜漫漫,任務艱鉅,荼蘼輾轉反側,一夜又一夜。
離開寒天洞,卿月第一件事便是將好消息帶給白華,路上已徵求天帝的同意,白華跟隨孃親萬年,又守護自己,自然是信得住的。
一路上,倒是沒有旁人的指指點點了,遇到位階比較高的仙君,也只是打趣說了一句“小兩口幾日恩愛,妙哉妙哉”,便也不再過多言論。倒是空青上神,聽說要回靈山了,似乎早就在此等候卿月一般,還未到華清宮,便見她朝卿月走來。
空青上神衝她盈盈一笑:“你不必對我如此防備。我與重黎那點兒苗頭,早已斷了數年。”
“數年?”
“沒錯,我只是單戀他罷了,礙於西王母他不得不給我這個面子。”她的聲音溫柔動聽,堪比九重天中最美的徽羽之操,她又說:“但對你,恐怕他是認真的。神尊丰神俊秀,在神界九重天都有大批仰慕者,可惜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你是個幸運的姑娘。”
聽完這番話,若不受寵若驚,也算是個奇事。卿月的喜悅已滿溢於表,只見空青上神笑意更深了:“他甚至不介意你只是個精靈,可見神尊看似冷若冰霜,實則情深意重。”
“多謝上神告知此事。”不管她是否表裡如一,卿月只想快些結束與她的對話。
“多年來,只有一個人的事會令他赴湯蹈火。”
“何人?”該死,她本不想問下去,但這一問,就像完全著了空青上神的道。
“女媧娘娘,我母親西王母也算是上古時期的神,偶有聽她提起。”
原來如此,卿月恍然大悟,見自己和重黎修成正果不痛快,甚至離開九重天之前變著法挑撥關係。空青上神喜歡重黎,這是不爭的事實,女媧已仙逝多年,現在搬出來嚇她,可有起到一點作用。
“上神多慮,此事重黎早已同我講過。”卿月冷哼一聲,誰還沒點兒過去了,何況重黎活了那麼久,就算是他有一兩個喜歡過的女子,再正常不過,區區仙逝之人拿出來嚇唬她,真是愚蠢。
卿月想,只要他現在喜歡自己,其他女子的事,她才不要過問,平白給自己添堵。連女媧娘娘那樣位高權重的創世之母,重黎都看不上,哪裡還會擔心他喜歡別人。
辭別了空青上神,卿月連蹦帶跳,走路都帶著一陣清風,心情甚好。
回到華清宮,見白華在院子裡坐著,兩手託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她悄悄來到她身後,猛地一拍,“喂!”
果不其然,白華嚇了一跳,兩隻耳朵連忙豎起來,好笑至極,回身見是卿月後,翻了個白眼道:“你又跑去哪兒了?”
卿月拉著她坐下,裝模作樣神情嚴肅道:“白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保準你開心的跳起來!”
“什麼秘密?難道花界又偷偷出了新品種胡蘿蔔?”白華狡黠一笑,眼睛開始放光。
卿月無奈,這兔子腦子裡就不能裝點別的嗎?
“我想說,我孃親,或許可以復活。”卿月觀察了四周,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接著,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白華先是呆住不相信,隨後不可思議,再是震驚,最後雙眼含著淚珠,鼻尖通紅,望著卿月,卻久久沒能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