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夫人來不及多想,眼看少女就要掉下去,她施展花苞,擁簇著少女的身體,總算遠離了懸崖邊,而她這才看清少女的臉。
少女的臉令她瞳孔一縮,太像了……
還未完全長開的臉龐,已經有了故人的影子,一雙狹長而魅惑的鳳眸更是積累了故人的精銳,像……像極了微虛!
兩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情,看著彼此眼中同樣的驚訝,山鬼夫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我名喚流湘,是這炎帝山的看守者,你呢。」她溫聲道。
憐挲上下打量著山鬼夫人,發現她除了氣質與嫦娥相像外,再別無出色之處。細細琢磨她的話,炎帝山的看守者?怎麼她不知道炎帝山什麼時候有了看守者。
不過憐挲依舊不能一改往日的跋扈,驕傲道:「我乃九重天嫡公主。」不過,這話說出去憐挲就後悔了,如今她算哪門子公主呢?
聽了憐挲的身份,山鬼夫人眼眶一熱,證實了心中所想,眼前的少女雖像極了微虛,但堂堂公主,也是那人的骨肉啊。
憐挲不明白自稱流湘的女子為何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又哭鼻子,她也懶得理她,畢竟自己一肚子苦水還沒地方發洩呢,憐挲轉身便想走。
山鬼夫人見狀,連忙攔住她,「等等。」憐挲狐疑地轉頭,心想著她到底想幹什麼?
「你是昊天的女兒,我與昊天曾是故交,沒想到如今他的女兒都這麼大了。」流湘不願女孩離開,女孩身上有那人的血脈,一想到這裡,流湘便不能自己。
這下輪到憐挲震驚了,竟有人敢直呼父帝的大名,還自稱故交。憐挲甩開山鬼夫人的手,不客氣道:「父帝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本公主不管你是誰,趕快讓開。」
小公主的脾性真和微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流湘並未生氣,只是在心中感嘆。時過境遷,許多事情早已不復以往,罷了,山鬼夫人搖了搖頭,往事雲煙。
「想不想聽聽你父帝以前的故事?」
「什麼?」
憐挲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回頭,愣愣看著山鬼夫人。憐挲承認對方的那句話有打動她,她不是昊天的血脈,卻從來沒有一刻不曾渴望過父愛,難道眼前的女子真的和昊天有過什麼過往?
見小公主猶豫不決,山鬼夫人親切地拉過她的手,來到身後一棵巨大的枯樹之下。她抬頭看了看,又伸出手一揮,綠色的光閃過,剎那間,整個枯樹變得生機盎然。
兩人在巨大的樹蔭下,席地而坐。
此時隱匿在不遠處的松音,正目不轉睛盯著兩人。
「說吧,你和父帝有怎樣的過去?」
流湘柔和一笑,看著憐挲的雙眼也愈發溫柔,彷彿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流湘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對與否,她藏在心中太久了,只想找個人說說話,說說這麼多年的思念。
此刻,身旁的一切風吹草動都好像變得美好起來,流湘也開始講起她的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我在人間遇見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相遇相知相許,經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後來我才得知他是下界處理公事的天帝昊天,那時他剛剛繼位不久,離別前,昊天應允一定會來接我,要我去炎帝山等他。」
說到這裡,流湘眼眶微溼。
憐挲被故事吸引,追問:「然後呢?」
流湘看了看她,淺淺一笑,彷彿找到了寄託,繼續道:「後來啊,我便一直在炎帝山等待,一年又一年,他始終沒來。九重天戒備森嚴,我又沒有身份,根本上不去,就這樣不知幾個春夏秋冬過去了,終於我等來了。」流湘閃著希翼的眸子,彷彿那人那情就在眼前。
憐挲怔怔看著山鬼夫人,她的語氣如沐春風般溫柔,明明聽起來是一個悽慘的故事,可從她嘴裡講出來,她彷彿只是個說書人,置身事外的還原這個故事。
觸及到山鬼夫人的目光,憐挲尷尬地移開了目光,生怕她看穿自己。
流湘展開笑顏,故事繼續:「但我等來的不是昊天,而是一封書信,從此與我斬斷關係。那天出現在炎帝山的,還有微虛,也就是你的母神吧。」
聞言,憐挲一驚,心想:母神竟然插手父帝的私事。她連忙追問下去:「母神對你做什麼了嗎?」話問出口,憐挲不難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不能夠潛意識地維護母神了,她的第一反應竟是害怕母神會加害對方。
本以為小公主會疾言厲色護著微虛,沒想到她竟這般問。山鬼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不愧為昊天的女兒,她輕輕搖了搖頭,一臉柔和道:「沒有,微虛只不過盡了天后的職責罷了。」
「那……你和父帝……」
「我們有緣無份罷了。但相遇過,擁有過,已經足矣。」流湘一笑傾素顏,她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她的感情之所以可以輕描淡寫,除了三善念的抑制,還有她的本性純良。山鬼夫人始終覺得,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永遠在一起,知道在這芸芸眾生之中,仍有兩人相愛過的痕跡,便是無上的慰藉。
更何況,流湘愛著的,是天帝啊。
故事被三言兩語帶過,憐挲開始佩服流湘,明明同樣為情所困,流湘卻可以放下執念,可為什麼自己不行呢?是不夠愛,還是根本不是愛。
山鬼夫人很擅長察言觀色,她問:「公主也有煩心事嗎,不妨說與我聽聽。」
心事怎可說與外人聽。這是憐挲自小便有的驕傲,可此時此刻,她卻沒了盔甲,前所未有的希望有人聆聽她的悲傷。
憐挲皺起眉頭,失落道:「我愛的人,他不愛我,我也認了。可我的人生並不如意。」
家醜不得外揚,這句話在憐挲心裡根深蒂固。她只是想聽流湘安慰他,說出愛而不得的感受罷了,實際上憐挲對火神的執念已經很小很小了。
流湘伸出手,眼神中是萬般心疼,撫摸著憐挲的髮梢,輕輕開導她:「世間最毒是情愛,相愛又怎樣,愛而不得又怎樣,只當作身為神仙的劫難罷。」
「人當自強不息,仙更當自強不息,把一切苦厄流離變得不值一提。」
此時流湘溫柔的語氣彷彿只是外表,而內蘊含了巨大的能量。憐挲恍然大悟,流湘的堅強,是堅不可摧的,自己也該如此。
從剛開始的敵意,到現在的認可,不過片刻時間,憐挲被流湘的格局打敗。她囂張跋扈慣了,突然承認一個人優秀還真有些難為情,憐挲不自然道:「嗯……算你說的有道理,本公主還有事,先走了!」
山鬼夫人目送憐挲的淡青色背影消失在炎帝山後,她舒心一笑,萬年來,這件事最得她心。山鬼夫人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她只記得方才與憐挲在一起的時光,時光愜意悠然,彷彿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儘管是微虛所生,但她亦是昊天的骨肉,愛屋及烏,本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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