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自然聽得出來司命上神鋒芒針對的話，可這種表面不留痕跡的明正暗戳，用在白華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小題大做。不知她們從前有過怎樣的恩怨，司命上神都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數落白華，更何況她還是未來的水神夫人。

圍觀看熱鬧的散仙卻不這麼認為。先前還讚歎懸浮花坊的奇特，這會兒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看向白華的目光也變得輕視起來，司命上神這拉攏人心的本事可真有一套。

卿月原本只是看戲，但她欺負人竟欺負到了自己身邊，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月神新官上任，她想挫自己的銳氣呢？這時候，重黎之前教過卿月的隱忍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無理都要辯上一辯，何況是被人故意找茬呢？

這樣想，卿月連忙站出頭，剛要開口，誰料被方才好心提醒她的仙女拉住了袖口，接著衝她搖了搖頭。卿月自是明白她為自己好，但這時候若還不替白華開口，那豈不是要讓她淪為九重天的笑柄，水神不在，只有自己才能為她撐腰。

白華已經從花坊下來，卿月衝仙女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擔心。隨後便上前將白華拉到身邊，並與司命上神面對面，她比卿月高出半個頭，因此看她的時候還需微微昂頭。

說實話，卿月真的不喜歡這種感覺，但白華尚在身後，她這個新任月神怎麼也要拿出點威嚴了。

於是卿月收斂了和善的神情，目光直直凝視著她，說：「原來是司命上神到訪，縱使我家月兔有過錯也應是我來教誨，司命上神一副當家氣派，知道的明白您為九重天正規，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想取代我這月神之位呢。您說是不是？」說到最後，卿月自然也沒能給她好語氣。

她不是最擅長說反話嗎，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是，卿卿此話有理！」白華在她身後道。

司命上神似乎沒有料到卿月會如此說，一雙眼眸閃過詫異之色，不過她馬上冷哼一聲，上下掃視著卿月，說：「月神，護短也要有個道理，憑空直言妄斷，實在配不上你的身份。」

卿月挑了挑眉，微笑道：「憑空直言妄斷，實在不敢同司命上神一爭高下。」此言之意再明確不過。

果不其然，司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是扭曲，她冷冰冰盯著卿月，卿月也不甘示弱直視她的目光。

既是司命上神就該好好待在她的地方，好好做她分內之事，出來博什麼眼球，最後被看笑話的還不是自己，真當這月神身份是個幌子不成。

當然了，這話卿月可沒說出去。

見司命說不出話，卿月拉著白華轉身就走，周圍的散仙也不再騷動，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多了敬畏。

卿月心中竊喜，腰板也變得愈發挺拔。

「卿卿你真厲害！」白華連忙拍馬屁。

卿月欣然領受，回給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站住！」

誰知，身後又響起了司命上神溫怒的聲音。卿月無奈轉身，圍觀的散仙已經不知何時退到了兩側，令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怎麼，說不過我們便惱羞成怒了？你也就這點本事嘛。」還未等卿月開口，白華便大聲喊道。

卿月一驚，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月神，你仙齡尚不足便擔任上神之位。兔兒神，無視天規混淆視聽，今日本上神便替九重天正氣！」司命一路殺氣重重，有仙女見氣氛不對，想要勸阻，但抵不過她周身已經縈繞的仙法。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好，本兔兒神今日就讓你折服！」白華的眼睛紅了起來，雖然平日裡吃素，可也不是真的好欺負。

兩個人劍拔弩張，氣勢竟不分上下，一個周身縈繞著紫色的氣，一個則縈繞著水藍色的氣。

局勢已經不是卿月所能控制，這一刻，她有些懊悔適才的行為，是不是真的過激了。

卿月在白華身後說：「你出什麼風頭，還不快過來！」試圖令她回心轉意，可白華臉上的表情卻是少有的嚴峻，她沒有回卿月的話，自顧自運起氣來。

司命見狀，伸出手，變出長劍劃破長空，泛著寒光。

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場較量的源頭實在離譜，卻能引起數人圍觀。卿月與司命上神之前素未謀面，而唯一讓她對白華如此為難原因，那隻能是……

卿月一邊想著，一邊變出一條紅線，填進一些文字，將它隱形傳入方才好心提醒她的仙女手中。仙女收到紅線，立刻會意，隨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已經打了起來，白華在九重天從未結交什麼朋友，所以圍觀的散仙們大多站在了司命上神身後。

司命確實不容小覷，實力絕不在白華之下。白華是水系法術，而對方是金系，金生水，這一交戰，司命多少佔些上風。

果不其然，兩個回合下來，白華已經開始吃力了。而司命卻似乎越戰越勇，嘴角掛著蔑視的笑，手中的劍愈發地亮，無疑不是在嘲諷白華。

白華喘著粗氣，眼中怒火中燒，喊道：「司命，我跟你不共戴天！」

司命緊逼的劍氣被卿月撐起的水幕擋下，她上前扶住白華的手臂，急道：「司命星君，趁現在事情還沒有鬧大，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白華掙開卿月的手，嘴硬道：「何來退，要退也是她退！」

卿月知道，白華又沉不住氣了。

也許司命上神本來也沒有要退的意思，一團紫光沖天際，頃刻間形成無數劍影砸下來。

卿月暗叫不好，也不知這水幕是否撐得住。

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就在劍影即將觸碰水幕的千鈞一髮時刻，天邊轟雷作響，紅雲欺壓，將紫氣的劍影全部吸了進去，並正中司命上神下懷。

精勝堅，故火勝金！

是重黎。

隨即，天邊緩緩降落兩位真神。落地之際，一身紅袍扎眼的男子平靜道：「司命，你放肆。」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卻給足了威懾力。

一雙虎目漠然，射下無盡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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