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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溫亦輝一時呆住無法再辯,他是相信自己的女兒和寧學文不會胡來的,但他那段時間忙着應對與燕軍交換戰俘之事,對這件事並未細問,只是知道個大概,只得道:“皇上,中洲來的難民臣確實看到了,至於為何劉尚書說沒有,臣就不知道了。”

邊上站立的東方青雲卻突然道:“皇上,剛剛顧御史提到的莊子是叫康樂庄嗎?那個莊子是臣建的啊!”

東方青雲的話讓整個大殿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康樂庄是瑞靖王的莊子,這怎麼可能,他是何時去到了邊關,還和溫大將軍扯上關係的?不對,如果莊子是瑞靖王的,為何剛剛溫大將軍卻沒有說,而且看他臉上那吃驚的表情,他應該也是才知道此事,這事情越來越透着蹊蹺啊!

顧長升在驚愕之後翻看了一下手中冊子,康樂庄的契書那裡簽下的名字是“顧敬之”三字,但是案卷中也是寫明了顧敬之查無此人,且莊子一應事物都是由溫大將軍之女溫婉兒處置,所有庄民均言溫婉兒是莊子的主人。

於是顧長升問道:“瑞靖王,此事不知為何與你有關,這契書後署名的顧敬之又是何人呢?”

東方青雲答道:“六年前我出去遊玩,曾到過豐兆縣,見到豐兆縣城外有近千難民,豐兆縣令寧學友對於安頓難民無能為力,於是我找到寧學友表明身份,且與之一起商討解決之法,最後我們決定把豐兆縣下轄的三個荒蕪的村子用以安置難民,只是米糧卻又成了難題。”

“後來,寧學友提出其表妹溫婉兒的莊子上還有些餘糧,可以買來安置難民,於是我拿出了三萬兩銀子給他,讓他去買糧,寧學友說不能白要我出錢,於是我這三萬銀就相當於買了這片土地,然後我就與他寫下了這份契書,因當時我一路行來都是用顧敬之這個化名,且我是私下出去玩的,所以這契書上也簽的顧敬之三字。”

顧長升想了一下又問道:“那為何這個莊子會被說成是溫小姐所有的?”

東方青雲回答道:“當日我寫下契書後急於回京,於是便把這個莊子交由寧學友幫我打理,可能是他不便出面,於是請了他表妹來幫忙,其它人不知內情,只當莊子是他表妹的了。”

禮部尚書劉傳文出列道:“皇上,既然這件事情存在誤會,那就過後再去詳細查證,今日是溫大將軍得勝還朝的大喜日子,我們還是要想想如何慶祝才對。”

顧長升卻是不同意的,這事明明胡太守言之鑿鑿,且有百姓血書為證,如不能妥善解決,那些丟了田地、流離失所的百姓可怎麼辦。

瞪了一眼想不了了之的劉尚書,顧長升道:“皇上,事情還是要說個清楚的好,否則溫大將軍身上嫌疑未除,就是這慶功宴怕也吃不痛快。”

永德帝則是有些為難地看向溫亦輝,他賞賜的話已出口,如今他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他這爵位又要怎麼封呢?

溫亦輝則氣道:“皇上,這事兒顧御史說得對,還是要說明白的好,否則臣高高興興回來,卻被潑了一身污水,這心裡也不痛快,慶功宴什麼的不如就免了吧。”

永德帝有些無奈,只得問道:“顧御史,你說吧,接下來你要如何查證?”

顧長升道:“這裡有豐兆縣百姓的鳴冤血書,這應該不會有假,自然要讓這些百姓與寧縣令,還有溫大將軍及瑞靖王當面對質才是。”

東方青雲道:“這不是等要一應人等來到京城才行嗎,時間可是要等上許久的。我這裡有寧學友每年寄給我的康樂庄的賬本,不知可否為證。至少可說明此事與溫大將軍毫無關係。”

顧長升思索了一下,問道:“這件事也不排除是瑞靖王與溫大將軍及寧縣令勾結所為,疑點有三:其一你們三方都說建莊子的土地是荒廢掉的村子,這村子若是荒的,哪會有這些百姓喊冤?其二瑞靖王說是要建莊子安頓難民,這難民是哪裡來的?其三若真有難民,小小豐兆縣自然無力安置難民,為何不上報武安郡胡太守,由他出面解決,而是要轉賣轄下土地呢?”

溫亦輝冷笑一聲道:“你問那三個村子為何荒廢了,我剛就說了那是燕軍偷襲燒殺搶掠所致,至於為何會讓燕軍如此肆無忌憚地進入大周境內,這就要問到那位胡太守了。記得六年前,我抓到燕國三皇子之時,曾向京中遞了一封摺子,那個胡太守與燕國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燕國三皇子之所以跑到大周來,可能就是因為他。可這事後來一直也沒個下文了。”

眾人驚愕,突然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了,既然牽扯上了通敵可是不能善了的。永德帝氣得一拍桌子道:“還有這種事,這胡太守好大的膽子,可是溫大將軍,你的這封摺子朕並未見到啊?”

永德帝的目光掃向左相於成海,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封摺子左相可有看到?”

左相忙答道:“回皇上,這個摺子臣等並不曾見到,對於胡太守通敵之事更是聞所未聞,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溫亦輝氣道:“這事有沒有誤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我還奇怪當年為何只過問了我拿三皇子換戰俘一事,卻沒有人追問一下三皇子為何冒險來大周以至於被俘,為何胡太守會通敵這麼大的事怎地查都不查,卻原來胡太守的摺子能到皇上跟前,我的摺子卻是不知所蹤了。”

左相臉色十分難看,永德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查,左相一定要給朕一個說法。”

顧長升並未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也是一臉震驚,心中對這胡太守所說之事難得地產生了一絲動搖。

東方青雲接着道:“這個胡太守是否通敵現在不好說,不過我確實在豐兆縣城外見到了難民,而且最初還曾見到武安郡的駐軍在往邊境無人之地驅趕他們,是寧縣令勸走了武安駐軍,這才得以讓難民留在了豐兆縣城外。當時我只是在旁觀看,還未曾表明身份,因此這事應不會有假。”

頓了下又道:“我曾與幾個難民說過話,他們確實是中洲那邊過來的,所以當我回京之後才特意向皇上談及此事,皇上可還記得?”

永德帝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時你曾說在遊玩之時見到中洲有難民流落各地,所以朕還特意過問了賑災之事,還派了顧御史到中洲去看過。”

李尚書忙上前道:“皇上,臣當日到達中洲之後立即就開始賑災,但在臣到來之前有部分難民不堪忍受飢餓,跑到其它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不少大臣在點頭,李尚書這個理由似乎也能說得過去,中洲在六年前天災連連,有些生活不下去的百姓外出逃難也不難理解,只是難民的由來能解決了,但事情卻更為複雜了,至少胡太守究竟是否通敵是一定要查明的。

左相上前道:“皇上,此事處處蹊蹺,還請皇上下令召武安郡胡太守回京與溫大將軍對質,並令人扣押一應人證物證進京,交由刑部嚴查。”

永德帝點了點頭允了此事,東方青雲疑惑地看向永德帝,不明白明明此事已有轉機,明明皇上清楚原委卻不細究,至少可藉此事收拾了胡太守,也可讓六年前中洲賑災的事真相大白了。

如今溫大將軍凱旋而歸的喜悅已是蕩然無存。永德帝的意思是一切封賞等事情查明之後再定奪,慶功宴晚上正常進行,但是溫大將軍卻是以無心吃喝為由,請皇上把宴會也一併後移,君臣兩人意見相左都有些不快,最後早朝也是草草收場。

朝堂上發生的事還沒有傳進百姓耳中,所以在溫大將軍帶着溫婉兒姐弟回家的路上仍有不少百姓圍觀歡呼,只是溫亦輝臉上已無笑容,對百姓的熱情也無心回應了。

行走的馬車裡,朝堂上的事阿大都講給了溫婉兒聽,如今他已是皇上的暗衛首領,跟着皇上大部分的事情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溫婉兒聽後心中又氣又疼又怨,氣得是這些人就見不得爹爹好,她知道只憑一個胡太守是搞不出來這些事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把證據送到顧長升手中,還能趕得這樣巧在他們剛到京中受封賞之時當朝亮出來的,這些人如讓她知道是誰,她保證一個對不會放過。

疼的是自家爹爹心裡不知要多麼難受了,本是風光回京,十幾年來好不容易有個風光受賞之時,卻又遭到這樣的污衊,而且當初皇上是參與了這些事情的,他都不肯幫爹爹說上兩句話,還和爹爹鬧得不快,爹爹不知要多失望呢。

怨的是皇上和東方青雲,當初商量把莊子寫到東方青雲名下,他們明明說過不會連累爹爹的,如今卻說話不算數,三萬兩的銀子遲遲不給,還讓她管了六年的莊子,如今卻是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