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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總,要不要調騎炮兵過去?”司參謀長趕到了王家康身邊。

“調鴛鴦陣局保護側翼,要超出方陣局的位置。”王家康胸有成竹一般:“騎炮兵缺乏自保能力,萬一東虜馬甲不顧死活地衝上去,炮都保不住。”

參謀長想了想,也覺得千總的調派有道理,不過缺乏中程火力打擊卻是方陣的最大弱點,甚至超過了機動性差這一問題。等戰後寫報告的時候還得好好提提,一個方陣里起碼要有兩排火銃,否則被人吊著打實在太窩囊了。

鴛鴦陣的機動性強,東虜步甲不是他們的對手。老兵用的步弓射程和準頭都超過了馬甲的騎弓,的確有效地保護了方陣局的側翼。

看到明軍變陣,祖澤潤也頗為頭痛,暗道對面的明將果然不是吃素的。仗打到這個程度,也實在有些看不明白了。

最讓他看不懂的還是這個小小的村落,到底藏了什麼,值得明軍花這麼大力氣來保護。

祖澤潤兩翼推進很快都受到了挫敗,這時候若是希爾根從中突破,難免會被人包住,三面夾擊。好在他們在兵力上還有優勢,調動了後面的預備隊之後,清軍後退五里紮營,停止進攻。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時正,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吃了飯的輔兵和民夫迅速建造防禦工事,塘馬通報營部,我軍正面敵兵有三千餘眾。”王家康想了想,又道:“請求補充火銃局。”

弓箭運輸成本太高,而且射出去的箭很容易被敵人回收,只從經濟成本上而言不如火銃。如今各地都要運送物資,畜力緊缺,所以火銃這種對運輸壓力極小的武器就受到了各軍的青睞。

而且如今東宮製造出來的火銃都要經過石墨粉拓印。檢查銃管內壁有無明顯裂痕。這種質量檢測手段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的確讓炸膛的現象大為好轉。起碼沒人再擔心自己手裡的火銃突然炸裂——當然,很多人之前從未用過火器,並不知道鳥銃還會炸膛。

藁城之戰中,肖土庚的燧發槍局取得了不錯的戰果,這還是因為戰術體系沒有更新。並未最大程度發揮燧發槍的攻擊效能。隨着燧發槍的日產上升,各營都希望有自己的火器部署,朱慈烺也發現在這個時代單純的火銃手缺乏防禦能力,勢必要與冷兵器部隊混編,這就導致了肖土庚部從原本內定的“神機營”變成了火器教導營。

近衛一師這樣的主力部隊,當然也要了三個火器局,配屬在三個營,隨營部行動。

有了火器局之後,方陣被動挨打的局面就能有所改觀。東虜的騎射騷擾也只能成為笑話。

隨着第三千總部的塘報送到營部,第二營營官在第一時間內調集營屬火器局前往支援,同時上報第一師師長蕭陌。

蕭陌當即召開作戰會議,聽取各參謀部意見。這些老行伍出身的參謀,在沙盤上的確提出了各種可能性。最後認定結果是:東虜有心從安平縣南下,居中突破深州,侵入山東。

“這也符合常理。”頭髮花白的老參謀長道:“無論東虜走真定還是滄州,我師都可以襲其中路。截斷兵道,甚至與守軍合而殲之。以我師的兵勢。無論他們如何分兵阻敵,都是以卵擊石。所以他們只有將大軍調到中路,居中突破,以兩翼阻敵,方是以強對強,避免了以弱阻強的窘況。”

“咱們真定滄州一線就是個大大的一字長蛇陣。要想破陣,無非是齊頭並進或是直搗七寸。東虜眼下似乎是想直搗七寸……但是深州並不適合東虜兵行進,尤其衡水縣西有漳水,南有洚水,北有滹沱河故道。適合層層阻擊,不知道洪承疇為何選在這裡進攻。”另一個參謀道出疑惑。

蕭陌聽取了諸位參謀的意見,也對洪承疇的部署十分不解。

而且還有個更深的疑惑藏在他腦中。

兩軍交戰,攻擊方總要先試探一番,方才能選定突破之處。為何洪承疇直接就盯准了安平縣?是早有姦細埋伏其間么?這倒是滿洲人的常用伎倆。

“先疏散安平縣老弱婦孺,師部移駐安平,接管城防。”蕭陌道:“不管怎樣先穩住前線再說。派出塘馬傳報皇太子殿下,請求火銃、火炮支援。”

“蕭將軍,若是東虜虛晃一槍呢?其實卻是要主攻其他地方。”最年輕的參謀管平洲突然道。

蕭陌用竹鞭指了指沙盤上深州和安平兩個點,道:“看看距離。”

從安平支援東西兩翼,距離顯然要比深州出發更近,所以無論東虜的戰略意圖如何,在開戰之後師部移駐北面的安平縣,都不會是一步廢棋。

管平洲臉上通紅,退開一邊。

“先且如此。”蕭陌朝副官點了點頭:“照此傳令。”

師部一動,所有師直屬部隊自然要跟着運動。其中最為浩蕩的一支部隊就是民夫。冬天沒有農活干,除了疏通渠道準備春耕,就是出去打工掙些快錢。如今還有什麼活能比給大軍當役夫更賺錢的?非但不拖欠,而且拿的還是糧票,無論糧價怎麼變動都不怕,正適合明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用。

朱慈烺接到了近衛一師的通報,迅速調出了最近火銃配發方案,將原本配給游擊營的火銃優先給了蕭陌。不過火炮卻還是按照老樣子分配,到底游擊營真正的壓力是在佔領之後的鞏固防禦階段。

……

“輔臣,聽說咱們也要上陣打仗啊?”張二狗緊緊握着手裡木杖,聲音中帶着忐忑。

藁城之戰後,所有新兵提前下分旗隊,張二狗原本已經要被分去輔兵隊里,卻因為有過參戰經驗,而且總算有整整兩期的訓練經歷,所以被編入戰兵。

王翊分配坦克司之後,很快就迎來了擴編。原來的旗隊長分去了其他部隊,他在短短几天便成了少尉旗隊長。這也是那張乙等文憑的功勞,讓他更加感念黃德素黃先生。

“聽說現在是二營在打,咱們還要等任務。”王翊擦拭着腰刀,道:“就算上陣也不要怕,你在鴛鴦陣,到時候跟着大家跑就行了。”

張二狗嘟囔一聲,很想大聲抱怨王翊將自己從方陣局要過來。不過他也知道現在王翊在司局裡頗有一些人緣,就算王翊不往心裡去,這些人卻會說他忘恩負義,不識好歹。

同樣是火兵,鴛鴦陣的火兵是要上陣的,所以比方陣局的火兵多一份上陣津貼。在眾人眼裡,這也算是賞識提拔。

王翊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特意將這個鄰居、玩伴、同學、戰友要過來。

“嗯?你說什麼?”王翊沒聽清。

“我說,”張二狗在嘴裡一回,改口道:“訓導官說,要寫遺書……”

“是啊,每個人都得寫。”王翊平淡道:“你可以隨時改主意,按照最新的那個算。說起來,你這幾個月的軍餉也不少了吧,給你爹娘?”

二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賭氣般想着:若不是他們不偏心小狗子,我也不至於氣得來投軍。不投軍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更不用上陣打仗,說不定連命都沒有了!

“我聽他們說,還可以領個兒子?”張二狗別過頭,輕輕抹了一把眼淚,沒有哭出來。

“對,是有這個。”王翊笑道:“不過我還是想養個親生的。對了,教你個乖,你可以交一份遺書,然後身上藏一份不一樣的。只要把日子錯開,訓導官還是認後面那份。那些老兵都是這麼乾的。不過字跡和花押得一樣。”

張二狗點了點頭,心裡仍舊堵得密不透風,一絲縫隙都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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