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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街道上,戲班門前,鑼鼓之聲齊天響,大戲開台好熱鬧,買了票的紛紛進場,沒買票的也在外抻脖張望,看個動靜,湊個熱鬧。

此時,忽見一人自街頭走來,懷中抱着一把連鞘寬背長刀,徑自來到周家戲班對門前。

只見此人身量不凡,有七尺五六之高,面容削瘦,滿絡腮鬍,看來如鄉間老農般,卻又生得虎體狼腰,雙臂如猿,左眼處還有一搭青記,逼出幾分凶煞來。

他抱着刀來到街子當中,正對鑼鼓喧囂的周家戲班,站定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候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這……”

“別看別看!”

“快走快走!”

周遭人看他長得古怪,面上一塊靑記,如同惡鬼一般,懷中還抱着一把兵刃兇器,那裡還敢靠近,紛紛避讓開來。

周家戲班坐落在中街當中,乃是這勾欄瓦肆最火熱的地段,寸土寸金或許算不上,但也是招財進寶之地,不說圩日,便是閑時,各種小攤也堆得滿滿當當。

如今這青面大漢抱着刀往這一站,等於硬生生往這攤位堆里插了把刀子。

若是旁人,那些攤主必定不依,但看這青面大漢,還有他手中的刀,誰敢與他爭吵,左右兩個小販當即收了攤子,遠遠躲開去了,來往的行人也紛紛避讓。

如此這般,就成了一道奇景,逐漸有人圍過來,看熱鬧。

人一多膽氣也就壯了,很快就有好事的,膽大的在人群里叫嚷起來。

“兀那漢子,你要作甚?”

“這可是周家戲班對門,可不要攪鬧出事情來!”

“看你抱着把刀,莫不是要賣武?”

“好好好,大爺我最喜歡看雜耍了!”

幾個好事的,膽大的在人群之中起鬨,又是引來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圈,竟把對面那周家戲班的風頭搶了。

此時,那青面大漢方才出聲說道:“賣刀,賣家傳寶刀!”

“賣刀?”

聽此,眾人都有些詫異,上下打量着青面大漢與他懷中抱着的長刀。

不過一會兒,就有好事的按捺不住了。

“漢子,你這刀要賣幾錢?”

“家傳寶刀,要賣三千貫!”

“嚯!”

青面大漢剛剛爆出價錢,就見周遭嘩然一片,眾人無不咋舌。

“三千貫?”

“老天爺耶,那是多少錢?”

“瘋了吧,一把刀竟要賣三千貫?”

“莫不是想要訛人,快走快走!”

嘩然過後,有人好奇議論,有人驚怕離開,也有人好事出聲。

“什麼鳥刀,要賣三千貫,我百八十文買一把,也切得肉,砍得骨!”

“就是就是,你這刀有幾分好處,幾分厲害,敢叫寶刀?”

“說得不錯,你這寶刀寶在何處,能否與我們說來?”

眾人好事叫到。

聽此,那青面大漢亦是應道:“如何不能,且聽好了,我這家傳寶刀三件厲害,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不見血!”

“哦?”

眾人訝異,又是叫道。

“怎個砍銅剁鐵?”

“何為吹毛得過?”

“我還當有甚厲害,也不過如此嘛!”

“哪兒生鐵刀砍不得銅,剁不了鐵?”

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之中一唱一和的,好似在與這青面大漢搭台打擂。

青面大漢聽此也不惱,還出聲解釋道:“尋常生鐵刀砍得開幾枚銅錢,我這寶刀砍得一跺二三十文,二三層的魚鱗鐵甲,也能一刀劈開,揪一縷頭髮,搭在這刀口上,輕氣一吹,齊齊都斷,殺人砍頭,過那骨肉,都不見血,只叫個快!”

“這……”

“如此說來,確是好刀!”

“好刀是好刀,但這價錢也太貴了!”

“就是,三千貫錢,誰出得起,財神爺嗎?”

“哼,無憑無據,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有本事驗過一番!”

“沒錯,有本事演練一番,叫我等開開眼界,說不定就有財神買你的刀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幾個好事者再次叫嚷起來,又吸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

“試便試!”

那青面大漢也不惱,向眾人高聲道:“哪位肯掏腰包,湊一跺銅錢來,再去尋幾塊生鐵片子,看我手中寶刀利是不利!”

“好好好,算我一個,拿去!”

“奶奶的你就掏一文錢還叫得這麼歡?”

“你一文錢都沒掏不也叫得這麼歡嗎?”

“……”

戲班之外,熱鬧起來,引得不少行人矚目,加入其中。

戲班之內,時遷領着兩三名黑風堂眾,用略尖的嗓門扯開聲音喊到:“真有這麼厲害?”

“是啊是啊,時頭你是沒看到,那刀有金花鑲龍,奪人眼目,好看的很!”

“砍銅剁鐵,吹毛得過,那叫一個快啊!”

“聽說還殺人不見血呢,一刀下去還不見痛,人就死了!”

“就是賣得死貴死貴,三千貫錢,誰掏的起,那漢子窮瘋了吧!”

幾個黑風堂的堂眾擁着時遷議論紛紛。

這般叫喊議論,不過一夥兒的功夫,就見胡三領着兩個潑皮走了過來。

“時遷兄弟,別來無恙啊!”

胡三湊到時遷面前,做出一副十分親熱的模樣,說道:“來來來,我特意給你和堂里的幾位兄弟留了一個好位置,還備好了酒菜,你我進去,痛飲一番!”

時遷亦是一笑:“胡三兄弟客氣了,你如今可是馬堂主和周老闆面前的大紅人,怎能讓你破費,這戲這酒當我請兄弟們看,胡兄弟你來碰幾杯就是賞臉了。”

“時遷兄弟折煞我了!”

兩人虛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隨即便見胡三說道:“時遷兄弟,方才遠遠就聽你說什麼寶刀,是怎一回事?”

“哦,那個啊!”

時遷一笑:“門外有個青面漢,賣一口祖傳寶刀,叫價三千貫錢,聽說那刀有金花鑲龍,炫目得很,且削鐵如泥,吹毛得過,一跺銅錢,一疊鐵片,都禁不住一刀,端是一件好寶貝,可惜我沒銀子,哎……不說了,兄弟們,看戲去!”

說罷,便在幾個黑風堂中的簇擁下進了戲場,只留下胡三一人滴溜留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