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生逢亂世,能歸家何嘗不是一種幸運,但那些忠於趙胤之人,卻不能放虎歸山,生於亂世之中,若是隻一味的仁善,便無法保全自己,保全身邊的人。
趙胤生性狡詐,這次暗殺是林清寒準備了許久,出其不意,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才能攻下幽州城。
但趙胤此人極其狡詐,他狡兔三窟,只留三千將士在城中,他還有五萬騎兵,待他喘過氣來,幽州城難保不會迎來更為兇猛的反撲。
但若是幽州守不住,趙胤和晉王分頭進軍,長安城腹背受敵,情況極為危險。
在月佑安兵敗之後,林清寒便被派來了攻打幽州,只不過林清寒已經提前十天便出發了,悄悄潛入了幽州城,打探趙胤的行蹤。
他一進城便得知趙胤要娶虞菀寧,那日在裴縣令的府中,虞菀寧看到的也的確是林清寒。
他扮成樂坊的樂師混入府中,便是想要藉此機會伺機而動。
虞菀寧追了出去,卻不見了林清寒的身影,之後便聞到的那股冷香,那時林清寒正在不遠處的人群中靜靜地睨著虞菀寧。
林清寒再次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手中便多了一瓶藥油,便對虞菀寧道:“過來。”
他替虞菀寧解開手腕上的披帛,為她的手腕塗抹藥油。
虞菀寧笑道:“多謝表哥。”
林清寒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道:“反正寧兒身中蠱毒,我也不擔心寧兒會逃走,若是寧兒執意要逃,我們便死在一處,血肉也只能爛在一處了。”
“菀寧不敢!”
虞菀寧心裡有些感嘆,於她而言,留在林清寒的身邊,和留在趙胤的身邊沒什麼差別,不過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她便是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林清寒不會放過她。
再說裴茗已經死了,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空落落的,缺失了一大塊,一想起裴茗,她的心便疼的發緊。
不會有人再來救她了,她便只能靠自己。
好在林清寒不打算再綁著她了,她也可免受些皮肉之苦,她不想跑了,也跑不動了,她被林清寒關起來一次,逃了一次,結果便迎來了他瘋狂的報復,她已經沒有力氣再逃了,也不敢逃了。
她最擔心的是體內的蠱毒,她要想辦法為自己解了毒。
她才不想和林清寒死在一起。
…
入夜之後,虞菀寧因受了驚嚇,早早地睡了,說來也奇怪,雖然她被嚇得不輕,但她卻沒有再做噩夢,直到她翻了個身,額頭撞上了某個人的胸膛,頭上一疼,她才嚇得從睡夢中驚醒。
營賬中沒有點燈,但今晚有月光,藉著月光,她便見到了那雙陰冷的眼眸,她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摔得一聲悶哼,用埋怨的語氣道:“表哥為何在我的帳中?”
還睡在了她的床上。
半夜被嚇醒,自然沒幾分好臉色,但想起方才自己的語氣有些重,再次對上林清寒那清冷的眼神時,心裡有些仍是有些發怵。
生怕自己惹怒了林清寒,便會被他掐斷了脖頸。
林清寒對虞菀寧伸出了手,勾唇一笑道:“我拉寧兒起來。”
他生得面若冠玉,容顏清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那笑卻格外瘮人,林清寒極少會笑,便是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眼底仍是帶著寒意。
他見虞菀寧沒動,便心生不虞,“寧兒方才問我為什麼在你的帳中,那自然是因為我想你了。”
虞菀寧才不信他的話,想殺她還差不多,再說聽一個隨時都要擰掉你脖子的人說想你,怎麼想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林清寒將手枕在腦後,由側身改成仰臥,“我與菀寧分開了一個多月,每到夜裡便輾轉反側,徹夜難眠,難道不是因為我想寧兒嗎?還是因為有仇未報?”
虞菀寧聽聞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他忽而起身,抓住了虞菀寧的手腕,迫使她的手放在他胸口處,而後冷冷地道:“這裡有一道疤,那道疤很深,寧兒想不想看看?”
虞菀寧紅了眼,拼命的搖頭。
“我至今還記得寧兒拿起匕首刺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也碎成了一塊一塊的,我那時候就在想,寧兒為何如此狠心,一面說著喜歡我的話,一面又要對我痛下殺手?但我心裡痛得快要裂開了,心裡的傷遠勝這傷百倍千倍。”
林清寒說完這些話,見虞菀寧還呆呆地坐著,便道:“時辰不早了,寧兒睡罷。”
虞菀寧只得戰戰兢兢地躺在他的身旁,她生怕自己又惹怒了林清寒,任由林清寒從身後抱著她,在她的耳邊道:“只有菀寧在我身邊,我才能安眠,寧兒,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說不定有一天,我真的會殺了你!”
虞菀寧嚇得一抖,她從未和人如此親密,林清寒抱得很緊,像是很害怕失去她,但一個動不動就說要殺她的瘋子躺在她的身邊,虞菀寧的睡意瞬間蕩然無存。
林清寒自小被規矩約束著,便是連睡覺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虞菀寧等了許久,見他只是抱著她,並未對她做什麼,長夜漫漫,她感到很累很困,卻又睡不著,更覺得痛苦不堪,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虞菀寧因睡不著,便翻了幾次身,林清寒像是被吵醒了,嗓音沙啞,“寧兒若是再動,我不便不敢保證會對你做什麼。”
經他這般恐嚇,虞菀寧瞬間繃直了脊背,果然再也不敢動了。
林清寒暗自勾唇。
直到天亮時分,她才睡著,一醒來便發現自己正躺在林清寒的懷裡,她嚇得一把將林清寒推開,趕緊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不少,這才放心。
林清寒驟然被推開,心中不虞,又擺出了那張冷臉。
虞菀寧擔心自己惹怒了林清寒,連忙解釋,“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還不習慣床上有別人。”
她原以為林清寒又會發怒,想要絞盡腦汁說好聽的話哄著他。
林清寒暗自勾唇道:“會騎馬嗎?”
虞菀寧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後便搖了搖頭。
“反正今日無事,我教你騎馬吧?”
虞菀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居然想要教她騎馬,前一刻他被推開時還惱羞成怒,就要發作,他居然想要教他騎馬,性子還真是難以琢磨。
虞菀寧不喜歡騎馬,她總共騎過兩回馬,都給她留下了不太美好的回憶,第一回騎馬是和林清寒在萬安寺躲避追殺,第二次是趙胤騎馬將她帶回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