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拿出那張自己珍藏已久的畫,他比起詩文更擅長人物丹青,他畫了幾百張虞菀寧的畫像,他從中一幅畫,畫上萬千明燈璀璨,美人手執煙花,卻比那萬千燈火更美。
那一日,他和虞菀寧在平康坊看燈會,那一眼的驚豔,尤覺在昨日,那日他親手為虞菀寧戴上耳鐺,觸碰到那嬌嫩柔軟的耳垂時,他心裡的悸動,那一刻他在心中記了許久,也能記一輩子。
他當真做錯了嗎?他不過是想要將虞菀寧留在他的身邊罷了。
長楓叩門而入,見裴茗脖子上的傷,驚呼一道:“公子,你怎的傷的如此嚴重,我替公子包紮吧!”
裴茗微微頷首,嘆了一口氣,對長楓吩咐道:“去備筆墨來。”
裴茗親自寫了一封信,將給長楓,叮囑道:“你將這封信送去蜀地,告知秦夫人關於我和菀寧大婚的消息。”
若是虞菀寧和母親團聚,她定會高興的吧。
“外面是什麼聲音?”裴茗好像聽到了吵鬧的聲音。
長楓嘆了一口氣道:“是虞老爺和餘夫人,自從他們住進了府裡,南苑便雞飛狗跳,不得安寧。聽說今日虞老爺去賭場輸了幾十兩銀子,手頭上的銀子輸光了,找餘夫人要,餘夫人不給,這才吵了起來。”
長楓看著裴茗的臉色道:“公子,小人說句不當說的,這虞老爺成天無所事事,每天出府便往那賭坊和青樓跑,小人覺得公子可以安排虞老爺一些事做,這樣也不至於會如此荒唐至此……”
裴茗捏著眉心道:“不過是銀子的事,你去庫房支取五十兩銀子,悄悄交給虞伯父,菀寧風寒未愈,莫要再讓她為了這些小事煩心,她若知道自己的父親行為不端,她還不知有多難過……去辦吧!”
長楓推門出去,嘆了一口氣,擔心自家公子一味的縱容,遲早會出事的,虞老爺遲早會惹出麻煩的。
虞菀寧風寒未愈,喝下湯藥之後,一直不見好,此刻歪在床上,提不起精神來。
餘氏推門而入,臉上堆著笑,“聽說你病了,我便來看看你。怎的還開著窗,吹了風,便會咳嗽的。”
虞菀寧看了餘氏一眼,“不知母親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餘氏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菀寧,如今你就要嫁到裴府了,便是裴府的當家主母,當關照關照你的父親,他整天在外遊手好閒,流連青樓,還是請裴大人替你父親求個輕鬆的好差事才是。”
虞菀寧沒有理會餘氏的話,而是對畫扇吩咐道:“我覺得心裡有些悶悶的,你去替我將窗戶打開,去去這房裡的汙穢之氣。”
餘氏知道虞菀寧在冷嘲熱諷,她臉色一白,便要發作,又聽虞菀寧道:“父親這般品行,母親覺得他能做什麼?”
“裴大人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如今又被封為永義侯,為你父親尋個輕鬆,油水多的美差,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對夫妻淨想著如何不勞而獲,虞菀寧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看向窗外,畫扇也隨著虞菀寧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長楓悄悄遞給了虞兆一個錢袋,虞兆對著長楓點頭哈腰,道了聲多謝,便準備拿著錢袋大搖大擺地出府去。
虞菀寧笑道:“我看母親到不必辛苦為父親尋什麼差事了,自有人會給他錢。”
餘氏見到虞兆手裡的錢袋便飛奔了出去,虞兆聽聞動靜,見到餘氏,掉頭就跑,像只兔子似的偷溜了出去,他很快便跑得沒影,餘氏沒追到,叉著腰罵了許久,引得府中下人圍觀,指指點點。
餘氏則叉著腰將她們挨個都數落了一頓,大有那潑婦罵街的架勢。
餘氏罵累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著帕子抹淚,坐在地上哭。
畫扇一直在林府伺候,林府規矩森嚴,對下人約束管教更是嚴格,哪裡見過這樣的市井潑婦,便連她看了也直搖頭,“虞娘子當真不管一管嗎?若是在林府,下人們便是連大聲說話都不能夠,更可況隨時隨地破口大罵。”
虞菀寧就要嫁入裴家,日後便是裴家大房的主母,掌管整個裴家,若是連虞老爺和餘夫人都是這般全然不懂規矩,日後該如何去約束管教下人。
“人家願意給錢,我能管得著嗎?”虞菀寧似又想到了什麼,便對畫扇道:“這樣,待父親歸府,你便將我平日裡攢的銀子都拿給他。”
畫扇聽聞,心頭一驚,“這些銀子是虞娘子好不容易才存下的,怎能都給了虞老爺,再說以虞老爺那樣的性子,還不得全部敗光了,說不定還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便是惹出什麼才好呢!”虞菀寧甚是瞭解虞兆的脾性,他是那種典型的手裡有錢就變壞的類型,又是那種虛榮心極強,又擅長惹事的性子。
果然自從虞兆得了幾百兩銀子之後,便一天一夜不曾歸府,最後餘氏提刀在玉清樓的樂坊找到了快要喝的醉死過去的虞兆。
那天晚上裴府又是一番雞飛狗跳,聽說虞兆鬧著要休妻,餘氏哭了一晚上,最後驚動了裴茗,裴茗最後給虞兆在府裡尋了個差事,讓他負責府裡的菜賣之事。
可這差事,虞兆只做了一日,便卷著錢跑了。
就在大婚的前一天,虞兆被人抬了回來,據說是在地下賭坊將錢輸了個精光,又誇口說聖上親封的永義侯是他的女婿,賭坊的老闆不信,將他當成欠賭債的騙子,打斷了手和腳,將他扔了出去,後來他躺在大街上,被裴府的下人見到了,才太抬回來,聽說欠了幾千兩的賭債。
便是整個裴府也無法立刻拿出幾千兩的銀子,而賭坊討債的揚言,說是還不出來,便直接剁了他的一隻手和一隻腳抵債。
餘氏求到了裴茗那裡,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為了避免大婚之日有人上門鬧事,裴茗只能親自出面去處理此事。
裴茗前腳剛出府,後腳虞菀寧便坐著馬車出府去刑部大牢見林清寒。
今日虞菀寧換了身婢女的衣裳,收買了獄卒,混了進去。
她見到林清寒,欣喜地道:“表哥,我已經按照表哥的吩咐將信傳了出去,明日裴府大婚,文武百官都會親臨裴家,表哥便可在那時動手。”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