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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的能力還是相當強悍的,在經歷過初期的慌亂後,終於還是穩住了飛機。隨着高度的降低,風量趨於減小和穩定,操縱難度上也越來越小。

對於超大頂風下的落地,其難點在於不能存在長時間大幅度的夾角,因為頂風量太大,只要存在明顯的夾角,氣流就會衝擊機身,導致夾角變大。不過,這個夾角不會持續太大,當夾角達到一個臨界值時,飛機的偏航穩定性就會起作用。

頂風氣流會衝擊到偏斜的垂直尾翼上,強迫飛機回到平行於氣流的軌跡上。

只是,由於進近速度太大,給予理查德修正的時間其實非常少,而且跑道道面積雪嚴重,剎車效應極差,最好就在空中將飛機蹬正了,而不是等到接地後再修正交叉。

只能說這位國際聯邦航空公司飛行員協會的主席的確有兩把刷子,稍微適應一會兒後就似乎找到了竅門,一直將飛機穩定到高度兩百英尺左右。

在這個高度上已經可以清楚地將整個莊園機場納入視野之中。只是由於降雪太過嚴重,除了進近燈光柱可以引導向跑道中線,其餘地方,包括哪裡是跑道,哪裡是滑行道,哪裡是道面外,全都一無所知,白茫茫一片,根本沒有任何參考物。

“地速六十節,錶速兩百一十節,高度兩百英尺!”理查德愈發手到擒來,甚至還在落地前夕給徐蒼報告了幾個重要的飛行數據。

突然間,在機場附近矗立的塔台頂端亮起一束綠色的光芒,理查德馬上會意:“塔台給燈光信號了,可以落地了。”

“落地後雙發關車,頂桿至最大,使用最大自動剎車,不要用人工剎車。”徐蒼提醒道。

這個時候,徐蒼感覺視線好像恢復一些些了,至少周圍的黑視區域明顯消退了不少,這是血液開始供給大腦,視神經重新作用的結果。不過,等他完全恢復視力還需要一段時間,肯定是要到落地後了。

“不要反推嗎?”理查德目光不動,但是還是止不住疑惑問了一句。

“不用!你操縱得很好,飛機低速很低,即便使用反推,效果也會很一般。而且,開反推的話,道面積雪對發動機損傷更大,索性直接關車。六十多節的地速,一千六百米的跑道足夠了。”

理查德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沒想到到這個時候了,徐蒼還關心兩台發動機。

的確,反推一開,發動機進氣道的氣柵打開,使得氣流方向翻轉。要是此間吸入大量雪水,不管是雪水本身,還是夾雜在其中的其他物質都有比較大的可能性會污染整個發動機。

反推的效果是在高速的時候,在低速情況下反推的效果其實很一般。

與其冒着讓兩台發動機報廢的風險去尋求一個效果有限的反推,那還不如直接關閉發動機,做好對發動機的保護,性價比更高。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徐蒼對落地這件事已經比較有信心了。

理查德沒有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糾結,現在這麼低的地速,反推的效果的確很差,徐蒼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兩台PW6000發動機可是數千萬美元,能保住自然是保住比較好。

“如果發生意外,我會嘗試偏轉出.”

臨近落地前,理查德給徐蒼做了最後一次提醒。他的原本的意思是如果發生了意外,飛機無法在跑道上停住,他會嘗試將飛機偏轉出去,那時候飛機是衝到滑行道還是機坪,那他可就顧不上了。

要知道,跑道盡頭對着的是一個極為陡峭的下坡,這要是衝下去,肯定是沒有半點兒生還的可能性的。

可理查德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猛地感覺飛機機頭在往下掉。

這個機頭下俯來得非常詭異,因為在超低空的環境下,飛機所遭受的頂風已經比較穩定了,自己又沒有頂桿,怎麼會機頭往下掉呢?

而且,這個機頭下俯不像是氣流或者操縱的原因,就好像飛機突然沒有力氣了似的。

若是平常飛行員遇見這種情況,機頭往下掉那就帶桿嘛,很正常的操作。

可理查德不一樣,他的眼界和技術超過了世界上九成九的飛行員,屬於最頂尖的那一批,他立即察覺到機頭下俯的情況有些異常,這種毫無預兆且不像是氣流和操縱影響的情況,那就比較傾向於另外一種情況。

“失速了?”

理查德首先就想到這個因素,但是飛機的抖桿警告並沒有響起來。

然而,有種情況是抖桿警告不響卻失速的,那就是重度結冰。

如果飛機機翼上重度結冰,會在某種程度上改變機翼的表面結構,從而直接影響空氣在機翼表面的流動。

飛機的氣動布局是一個極其考究的技術工程,空氣該怎麼流動,以什麼速度流動,產生什麼樣的效果,那都是在商用之前的種種測試中定下來的。而機翼上一旦重度結冰,那無疑會打破原先的氣動布局,從而影響飛機升力的產生。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飛機是非常忌諱結冰的。

飛機的迎角探測器可以探測飛機迎角的數據,但是,迎角過大而失速的原因在於超過臨界迎角,流經機翼表面的氣流會產生分離,所以迎角探測器一旦檢測到飛機迎角過大就會發出抖桿警告。

可如果是結冰的話,飛機迎角本身並沒有增加,而是由於積冰直接更改機翼的氣動布局而產生的失速。這種情況下,迎角探測器是檢測不出來的,自然抖桿警告也無從談起了。

而且,在地面上時,理查德和徐蒼就極其擔心飛機積冰的問題。此間風雪太過猛烈,溫度太低,防冰液不一定頂用。在不久前,飛機只是稍微靠近氣旋,幾個飛行數據探頭就因結冰而堵塞,雖說後面因為飛機俯衝摩擦生熱而融化通暢了,但是也可見氣旋內部積冰是何等嚴重。

這麼看來,極有可能是飛機機翼結冰了,產生了類似失速的效果。

“機翼結冰,失速了!”理查德越來越覺得後怕,如果自己剛才跟普通飛行員一樣帶桿,那無疑就會使失速加深,到時候可就改不回來了。

想都沒想,理查德直接一把桿頂上去,飛機速度瞬間開始增加。通常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需要補些油門,但是理查德生怕加了油門會讓飛機速度產生過大幅度的增加,因此他並沒有動油門。

考慮到剛才機頭下俯的趨勢不算太明顯,理查德覺得就算是失速也只應該是淺度的,稍微頂下桿,應該就能改出來了。

現在高度就剩下兩百英尺,高度裕度肯定是不夠多的,但是勉強夠他改出再落地了。

徐蒼是聽到理查德在頂桿之前的話的,他這個時候隱約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況,只不過他並沒有接過操縱,因為他在那個時候並沒有感覺理查德做的有什麼問題。

兩百英尺的高度對他跟理查德這種級別的飛行員,是完全可以做到改出加落地的,尤其是這失速似乎並不太嚴重。

然而,隨着理查德頂桿的動作漸深,理查德猛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通常來說,由於機翼失速,飛機升力減小,機頭下俯,這是正常的邏輯鏈。但是,隨着頂桿的動作生成,失速應該會被抑制住,飛機的舵面效應應該會恢復。可實際上,他怎麼感覺飛機越掉越快,而且還是那種軟趴趴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