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練笑嘻嘻的問九兒:“那你想去哪裡轉轉?我現在就帶你去,這裡呀,我熟悉的很呢。”
九兒想了片刻,出神的看向了遠處……:
“望鄉臺……小練,我以前聽說這望鄉臺是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體恤眾生不願死亡、惦念家中親人的真情實意而發願而成的,那裡能讓亡故的靈魂,站在上面最後的看一眼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我想上去看看,看看我娘,看看清柔,看看遠舟,看看六位師父和星嵐,嗯,還有蕭戰……”
站在忘川河邊,一陣冷風掠過九兒已然散開的烏黑長髮,眼角的星星美伴著一點淚光美的那樣的冰冷。
九兒心底裡滿是對那九個嬰兒的內疚和依然對家人的不捨,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心中的牽掛今生也就到此了,遺憾,卻又無奈。
所以,她真的很想再看一眼,他們現在都還好嗎?有沒有為她也是流盡眼淚?
哪知白秋練聽罷竟然連連擺手:
“不不不,那上面沒什麼好看的,又高又冷,還陰風陣陣的,一點都不好玩。哎呀,九兒,咱們別去那了,你的家人肯定現在已經過的很好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了,再說如果看完後你又開始惦念他們,然而又回不去,豈不是更難過?既然來到這裡,就要斷,舍,離。知道不”?
“可是我真的……”
九兒還想再說什麼,直接又被白秋練打斷:
“啊!對了,我還沒給介紹個新朋友呢,跟我來……”說完,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不由分說的拉著九兒就向忘川河邊跑去。
“小川!小川,快出來,來新朋友啦……”
白秋練大聲的在岸邊叫著……
渾黃的忘川河水裡,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
然河面突然湧起了一陣漩渦,頃刻間漩渦裡竟浮立上來一個眉眼帶笑的男孩子,圓頭圓腦的,很是機靈。一身飄飄白衣竟乾淨的沒有沾染到一絲渾濁。
“哇,小練,你帶新朋友來了?我可是快一千多年都沒見過你領朋友來了呢”!男孩笑著說。
“嘻嘻,是呀,給你介紹,她就九兒,你知道的哦,還不快下來!”白秋練興奮站在河邊大聲的喊著。
男孩聽罷,忙整理下衣衫趕緊撲啦啦的飛到岸邊,“哦,原來你就是九兒呀,見到你很高興,我叫息忘川,是這個條忘川河裡小小的負責人,以後,你就叫我小川吧,還有,請多多關照。”
說罷還煞有介事的伸出手。九兒忍不住笑了出來,也趕緊伸出來手來:“你好,小川,我是九兒,很高興認識你。”
小川誇張的叫道:“哇,九兒,想不到你笑起來這麼好看,眼角還帶星星哦。”
白秋練嫌棄的懟道:“是啊是啊,人家笑起來很好看,你現在是看起來很好笑呢。說正事,閻君讓我告訴你,你這忘川河裡孤魂野鬼太多了,看看有沒有錯漏的可以投胎的,讓你儘快整理一下,別每天只想著玩。”
“知道了,儘快,儘快哈!”息忘川吐吐舌頭,撇撇嘴,答應著。
九兒看到眼前二人像兩個小娃娃一樣互不相讓的拌嘴,認真的樣子讓她覺得很好笑,不由得也加入了他們。
正當三個人說說笑笑的時候,忽見遠處走來了一個紅衣女子,近了看去,女人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嫁衣,三千青絲卻用一條白色的素帶束起,頭插蝴蝶釵,幾縷烏絲凌亂的垂在胸前,雖薄施粉黛,仍美的令人心碎,這樣一個美人兒,卻雙帶著眼深深的恨意,一步一步決然的走在忘川河邊。
美人的身後,遠遠的跟著一個面容蒼白憔悴的青年男子:“阿冼,你慢點走……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做,你一定要想清楚,那樣會毀了你自己啊!”
阿冼冷冷的回頭看了看他:“跟你無關,你不要再跟來,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你回去吧。”
九兒覺得好奇,低聲問小川,“這麼美的小姐姐,為什麼這麼兇?”
白秋練見怪不怪的大聲道:“忘川河畔本來就是痴男怨女的聚集地,這種情情愛愛的事每天都會出現嘛”!
阿冼突然扭頭瞪向白秋練:“你知道什麼!誰跟他是痴男怨女!”
“哎呦呦,我隨口說說的,你衝我急什麼!哼……不是為了感情,那你來我們忘川河干嘛!人家公子好心勸你,你還罵他,都到了這裡,你再這麼兇巴巴的,肯定還是嫁不出去!”白秋練不服氣的回懟道。
紅衣阿冼冷哼一聲:“哼,我為什麼要嫁!你管的倒是寬!”
“不嫁?你不嫁你還穿著大紅嫁衣?騙誰!”
阿冼突然停下來,冷冷的盯著白秋練:“那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穿著紅嫁衣嗎?”
“我怎麼知道,反正新娘出嫁不都是要穿大紅喜服嗎?有什麼奇怪?”白秋練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阿冼冷笑著:“呵呵,從我記事起,我爹,就是個爛賭鬼,他經常在把家裡東西輸個精光後回來便會打我娘。後來,娘讓他逼死了,他看我一天天的長大,三年前,又把我賣到了我們村裡最大的地主家去做丫鬟,伺候生病的瘸腿少爺。
後來,少爺死了,爹又在欠了一大筆的錢,人家要砍掉他的手,於是,為了500兩銀子,就……把我配了陰婚!!!讓我嫁給了東家那剛去世的兒子!
就為了替他自己還賭債,哈哈哈哈哈,500兩……我還天真的喝下那碗自以為是爹用心給我親手熬的地瓜糖水,結果,竟是被他下了斷腸草的!我連到我娘墳前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們換上了喜服,釘進了棺材!如果你是我,我問你,你不恨嗎?”
一席話,驚得白秋練竟一時啞口無言,沒想到這個紅衣女子的命運竟是如此多舛,天底下竟有這樣狠心的爹?不由得讓她既氣憤又心疼。
再看九兒,也早已不住淚流滿面,上前抱了抱阿冼:
“你叫阿冼是嗎?我叫九兒,他倆是小練和小川,想不到你的身世這麼可憐,我也是出嫁那天被我二孃從背後捅了刀子,才來到這裡的,以後你不會孤單的,我們做你的朋友吧,有什麼事就找我們吧,讓我們幫你”。
阿冼悽美的一笑:“幫?我不用任何人幫,我只要報仇!”
這時,遠處的男子終於趕了上來,一拐一拐的。九兒看著他的腿,不由脫口而出:“你就是……?”
阿冼一旁冷笑道:“對,他就是我爹給我配的瘸腿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