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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姜無恙的課外教學開始,每天都讓先生遛得呼呼直喘的盛苑發現,自家大哥當真慧眼獨具。

雖說這位現身個看起來略有那麼些不大着調,但問題是人家教學水平夠高!

別看他每日裡帶着他們上山下海玩耍不停,可教學工作一直都不曾停下。

人家先生每天都要從「自然感悟、吟詩作對、判例解析」這三個方面對他們進行鍛煉。

盛苑也沒想過,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在這位先生的帶領下,會給她們以很奇特的方式展現出來。

雖說洛安府足夠大,其轄內各州的風景各有不同,可是在認識姜先生之前,那些風景於她而言只是「好看、不錯、還挺漂亮」。

可是跟着姜先生重走一遍,她忽然發現,原來平靜的海島附近,就有能直面浪急風高的小礁。

又滑又濕的礁石只能上一兩個人,稍有不穩腳底就要打滑,好容易平穩的站在半丈高的石頭上,又迎來了撲面的海風和豐沛的水汽。

站在這樣的礁石上遠眺前方,白茫茫的海天邊際合一,耳畔的海浪的咆哮聲聲環繞,看着還算平穩的浪花拍在眼前,帶着些許難以言說的衝擊力。

這樣的感覺,和站在海灘邊、坐在巨石之上都不相同。

這樣獨特的視角,在看見海鳥半空盤旋着鳴叫、孤舟遙遙遠去時,會生出無比寂寥的感覺。

那是一種天地之間唯你一人的空虛寂寥。

「走上仕途,就等於立於此礁,很多時候你會發現,明明許多人同伴而行,可你的心裡卻和此時一樣,唯有自己踽踽而行。」

姜無恙那天的言語,好像和盛苑當時的視覺畫面定格在了一起。

每次回想起站在礁石上的感覺,她似乎就能聽到他說的這番話。

霧蒙蒙的天地之間,這位先生拿着酒壺,豪飲之後,說了許多話,可就是這句,她卻最難忘卻。

當然,這樣有些壓抑的告誡很少出現,大多數時候,他們的教學氣氛還是很歡愉的。

「見山水如是山水,見山水不是山水,見山水仍是山水,這是你們鍛煉的三個階段。」

走在青山綠水之間,姜先生悠然的後背着手在後面督促這三個學生吭哧吭哧上攀。

「你們以為吾教導你們的是人生態度?不,不,不!對旁人也許是這樣,可是對於想在仕途上攀援的你們,卻是通過浮現出來的表面,看透裡面的各種糾纏的利益,從而明了問題之本質。」

盛苑背着重重的書箱邊走邊嘀咕:「這不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么!」

姜先生沒聽到學生的話,徑自說:「唯有可以透過迷霧看到本質的犀利眼光,才能讓你們在大多數時候保持清醒的頭腦和理智,當然,更重要的是,可以讓你們在考試時,清楚的看出題目的考點。

當然,假若你們時刻關注邸報,以及時刻揣測朝堂的話,你們很容易就能分析出這些考題代表的背景,很容易就曉得該怎樣作答才能取得很好的成績了。」

「哪裡就容易了!」安嶼緊跟着盛苑後面,喘着大氣的跟那兒嘀咕。

「少說兩句吧!」盧晟瞥他一眼,搖頭示意。

安嶼見此,抿抿嘴,到底沒再言語。

「當然,我說這些你們此刻未必能聽懂,但是不要緊,咱們上課這倆月里,你們只管按我安排的走,一口氣將我交給你們的儘可能記住,等到上完課,你們再慢慢邸將其消化。」

盛苑聽到這句話話,腦海里蹦出「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句話。

大概是課程時間簡化太多,故而姜先生只管姜要教的東西悉數灌給他們,至於他們幾個能不能理解、要用多少時間

理解、又能理解多少,則不在他的考量範圍了。

「這簡直是知識售出,概不退款啊!」盛苑感覺姜先生的知識授予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畢竟讓學生自己消化的同時,這先生就具備了「用悟性、理解力、勤奮度來質疑接受度較差的學生」的條件。

當然,這不意味着姜先生是個不負責任的老師。

相反,不管是對大自然的領悟,還是對詩詞文章的點評和解析,或者是對地方上各種判令的講解,他都是及其到位的。

這些看起來有些紛雜,但是極為有用的知識點就這樣漸漸在他們三個的腦子裡匯聚。

「等到你們看見一個案例就能立刻套用我教給你們的思路,你們就可以到鄉試考場一試了。」姜無恙笑呵呵的給出自我衡量的標準,「記住,那些判令格式不能忘記,吾教給你們的不僅是是知識,更多的還是見識,以及……常識。」

「以前常聽你說,在寓教於樂的課上最有收穫,沒想到還真是這樣。之前我記不大清的判令、詔令的格式,現在記得清清楚楚。」安嶼收穫可能是仨人里最多的。

盛苑和盧晟都挺高興。

要是通過遊學讓他的學問更紮實些,這次就沒白出來啊!

「你們以為殿試和朝考過後,就能安生了?呵呵,當上庶吉士之後,你們還要面對平時的考課,也就是人稱「館課」的考試,還要準備最後的散館考試……當然,考試內容和科舉就有些差別了。

鑒於你們平時基本主要學習經史和詩賦,所以平時考課多以記誦為主,少有筆答。

當然,你們可以說這和你們現在無關,你們還是在科舉路上苦苦攀援的小可憐呢!

可是,科舉各層考試上,幾乎每場都要考校詩賦,之前童生試的詩作字數少,你們可以從容應對,不過等到鄉試,你們就會發現其間的不同。

吾讓你們領略風景,即興作詩賦,就是為了這些準備的。」

自從姜無恙說完這些話,盛苑就開始了對寫詩產生生理反感的路程。

沒辦法,一路走一路寫,一天要寫十幾首……這樣的作詩量,讓她漸漸恍惚,實在是吃不消!

她感覺,自己喜歡寫的那些打油詩,好像要沒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