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甜甜嬌瞪他一眼，低聲：“只要百貨大樓的領導們能同意，那就不算違法呀。我同學說了，一個小攤子而已，情況好的時候一個月能賺一百來塊。”

郭世景心動了，吞了吞口水。

“你的意思是……”

秦甜甜眨巴眨巴眼睛，問：“咱爸不是跟百貨大樓的那個主任關係很好嗎？跟他說均一個店面給我，應該不難吧？”

郭世景半信半疑：“你能賣衣服？上哪兒取貨呀？”

“這個嘛！仙人自有妙計！”秦甜甜心有成竹道：“只要有店面，我就有辦法去取貨來賣。”

郭世景卻有些不放心：“你可千萬不能搞那些違法犯法的，不然我爸鐵定不會幫你。”

“放心吧。”秦甜甜自信滿滿道：“保證是合法渠道，保證規規矩矩賣衣服，合理合法賺大錢！”

郭世景禁不住嚮往起來，問：“真的……能賺那麼多？”

“那當然。”秦甜甜壓低嗓音：“你在廠里工作工資確實很穩定，但不高呀。在廠里幹活一個月能領上百塊的工資就算頂天了。一個人賺錢跟兩個人賺錢——多至少一倍出來，是吧？如果我一個月能賺一百兩百，那咱們家很快就會不一樣了。”

“肯定是不一樣的。”郭世景感慨道：“廠里有些同事只有一個人賺錢，如果上有老下有小要養，生活上肯定得省吃儉用，不然哪裡夠花。那些夫妻兩人一塊兒賺的，生活上就不用那麼緊緊巴巴，時不時能吃上肉，甚至喝點兒小酒。”

一份收入的家庭和兩份收入的差距甚大，誰不盼望妻子不僅是一個賢內助，還是一個經濟上的好幫手，自己肩上的壓力也能稍微小一些。

秦甜甜依偎在他的身邊，撒嬌：“阿景，我可是有志氣的女孩子。我可不想一輩子過普普通通的日子。”

“嗯。”郭世景敷衍應聲。

秦甜甜委屈嘟嘴：“現在靠你養着，聽你說工資可能不夠，可你兒子又一會兒要吃這個，一會兒要吃那個，我心裡頭就忍不住難受。”

“……過幾個月就生了。”郭世景眼神飄忽道：“再難也就幾個月……我也沒怪你。”

秦甜甜低低笑了，道：“等我把你兒子生下來，我就去幫你賺錢養家，而且要賺很多很多錢！”

“嗯。”郭世景忍不住嚮往起來：“賣衣服做生意真能賺那麼多？”

秦甜甜忙不迭點頭：“那當然！”

郭世景曾聽說服裝廠的衣服出廠價不高，但中間幾個環節下來，到了店面就可能賣貴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

不過，當售貨員買賣東西並不是什麼高大尚的工作，所以他有些瞧不起。

“你真的要去賣衣服？”郭世景遲疑問：“不怕有人笑話你？”

秦甜甜壓根不怕，道：“有錢賺才是硬道理。只要我賺了大錢，我看誰敢笑話我。從古至今，向來都是有錢有權的人最有資格說大話，可不是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

“那倒也是。”郭世景緩慢點點頭。

秦甜甜輕撫鼓鼓的肚皮，嬌滴滴道：“有了錢，咱們的孩子才能生活得更好。有了錢，別人自然不敢小覷我們。所以，為了孩子，為了我們的未來，這件事你得給我辦妥當了。”

“啊？”郭世景迷糊問：“什麼事？”

秦甜甜嗔怪睨他，道：“勸你爸幫幫咱們呀！”

郭世景有些忐忑，直覺老父親不怎麼可能答應。

自他們結婚以來，老父親一直沒同意為她安排工作，只說安胎要緊，以後生下孩子還要帶孩子。

秦甜甜對他招招手，低笑：“來，我教教你。”

郭世景趕忙將耳朵湊上前。

……

傍晚時分，日頭西落，江風習習，清涼舒爽。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小虎子站在凳子上，趴在窗弦往外張望：“爸爸，媽媽怎麼還沒回來？”

顧奇一邊摘菜，一邊答：“媽媽多半還在工地上忙着，應該快回來了。”

小虎子嘀咕：“媽媽好忙哦！”

顧奇微笑解釋：“媽媽白天要上課，還要去工地督工買原料，晚上要學習，確實非常忙。”

頓了頓，他提醒：“前幾天晚上我們學的《遊子吟》你還記得不？背一遍給我聽聽。”

小虎子趴在窗口搖頭晃腦背了一遍，一字不落，字字清晰。

顧奇將菜放進盆子，仔細清洗起來。

“你還記得這首詩是寫什麼的嗎？”

小虎子認真想了想，答：“寫媽媽對孩子的愛很偉大很感人，孩子永遠也報答不了媽媽深厚如海如太陽光輝般的愛。”

顧奇發現兒子竟能將自己隨口說的話一字不落複製重複出來，暗自欣慰不已。

“非常好。你餓了吧？吃點兒花生墊墊肚子，等媽媽和嬸嬸回來炒菜，很快就能吃飯了。”

自從城東工地開工，妻子和小杏都是早出晚歸，偶爾夜幕降臨才能回到家。

早上吃過早飯，他送兒子去上學，妻子則匆匆騎車去城東。

兒子會跟幾個小朋友一起放學，然後去廠里找他，等他下班後帶他去飯堂吃午飯。

吃過午飯，他會陪兒子在辦公室里玩，直到快上學的時候才送他去水越小學。

下午三點多放學，兒子仍會跟小朋友一起回來，蹦蹦躂躂去辦公室等他下班，然後父子二人回家煮飯洗菜，等待妻子回來。

這幾個月的特殊津貼妻子並沒有花，攢起來有一百塊左右，妻子從兩人之前的積蓄里取多五十塊，買了一輛自行車讓他能接送小虎子。

上個月他去人事處申請了一張自行車票，買了一輛自行車給兩個妹妹上下學。

人事處的自行車票一年頂多十幾張，偶爾只有幾張，一般一人只能申請一張，他不好意思去要多一張。

幸好妻子的同學賈霜花的父母親手頭上有一張票，妻子用十塊錢買下，隨後用一百五十塊買了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

有了自行車，他上下班非常方便，接送兒子也很方便。

而這一切都歸功妻子的勤快奮鬥，幫着賺錢養家，不然家裡哪可能連續兩個月買下兩輛自行車！

這時，大門開了！

小虎子探頭張望，笑喊：“叔！”

顧異大跨步走進來，在客廳倒了一大杯水喝下。

“哥！剛剛劉副廠長去我們電工部那邊找我，說他下班的時候去你的辦公室找你，誰知你已經回家了。他說他晚上要過來‘三園’一趟，讓我轉告你知曉。”

“哦。”顧奇點點頭：“知道了。”

顧異好奇挑了挑眉，問：“……該不會又是那個女瘋子的事吧？她還沒出來吧？”

郭嘉月被刑拘了，目前案子仍在審查中。

“還沒。”顧奇解釋：“差不多半個月了。”

顧異忍不住問：“會不會是來幫忙求情的？”

“不知道。”顧奇將菜甩干，放進菜籃子。

妻子傍晚會載着小杏一併回來，為了省時間省錢，她讓顧異和小杏留下一併吃晚飯，省得他們自己再去買多一份伙食。

弟弟最近好像頗拮据，在食堂吃飯都不敢買肉，基本都是一份飯一份菜，雖然弟弟什麼都沒說，但他仍察覺出來了。

妻子能如此大方，他們小兩口不僅能省一點兒伙食費，還能每天吃一頓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