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在等着被反杀》 南风语

賀錦兮眨巴著大眼,無辜地看著四奶奶:“掌櫃的在姑姑手下辦事多年,稱得上德高望重,他當眾說要念給錦兮聽,錦兮一個新婦,怎麼好拒絕呢?”

眾人:“……”覺得哪哪不對,但又不知道怎麼糾正。

“掌櫃的既然唸了,那說明他也覺得念賬本沒有問題,啊,說起來,我等會兒還要去找姑姑道謝,真是沒想到,鑲紅街的鋪子這麼……”賀錦兮說著,像是察覺到自己似乎說錯話,輕輕一笑,“回頭我便把陪嫁的夜明珠送一顆給姑姑道謝。”

聞言,眾人又是到吸了口氣。

誰都知道夜明珠十分貴重,賀錦兮竟然捨得用夜明珠當謝禮,足以見得鑲紅街鋪子的油水幾何。

隱隱間,眾人看賀錦兮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嫉妒。

“若是如此,賬本更不容有失。”二奶奶冷眼看著兩個弟媳出醜,終於耐不住出聲,“錦兮既然不懂看賬,那我這做嬸嬸的便辛苦一番,回頭你便把賬本拿過來,讓我教一教你。”

“貪心鬼!”這一下,連香兒都聽不下去了,她生怕賀錦兮不懂,低聲提醒,“二少奶奶,你可不要上了她的當,賬本若是給了她,那就是把竹杖居的底牌亮出一半……”

賀錦兮按了按香兒的手,朝二奶奶客氣笑道:“那就多謝二嬸了,昨日聽海叔說,開春了,魚兒也忙產魚籽,魚塘裡躲了好多魚苗,比往年翻了三倍。正好,過兩日我便要去收魚塘,到時候還請二嬸多多提點了!”

不說還好,一說,二奶奶就覺得肉疼。

她哪裡不知道春日產魚籽,哪裡不知道魚塘的魚苗比往年翻了三倍,那都是她和管家辛苦了一年的成果,全因她一時之氣,進了賀錦兮的口袋。

為這事,二爺封元齊沒少罵她。

這邊二奶奶氣得差點心梗,那邊的三奶奶已經緩和了心情,重新加入戰鬥:“年輕人有幹勁是好事,不過錦兮啊,新婚燕爾,子嗣之事也不要懈怠,先前二嫂送你的那塊暖玉,一定要戴著,溫養身子,才能生出大胖兒子,你看看你,瘦巴巴的,想生孩子可得好生調養身體,你和常棣可一定要抓緊了……”

問月例俸祿,問親事生養並稱為七大姑八大嬸的殺手鐧,每一位年輕人遇到了,都要敗下陣來。更何況,賀錦兮還只是個新婦,就不相信她能招架地住。

卻見賀錦兮點了點頭:“二嬸嬸送的暖玉自是極好,只是我若生不出孩子,還是因為三嬸你。”

三奶奶大驚:“你生不出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啊。”賀錦兮含笑看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三奶奶愣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回過味來,氣得臉色通紅。

“有意思,有意思。”一道年輕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僵持,賀錦兮側頭一看,便見一名帶著烏帽,身著玄色華服的青年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來。

有人認出來者,立刻俯身行禮:“拜見侯爺。”

這位就是南陽侯?看著倒是年輕,不過二十五歲的模樣,只是頭上的帽子戴得嚴實了些。

南陽侯的目光立刻被賀錦兮吸引:“這位便是司命夫人?當真是髪發如雲,烏髮濃密,纖細飄逸,可謂天生麗質……”

賀錦兮:“……”這位南陽侯可能是個文盲,除了夸人頭髮,就是夸人頭髮,他自己沒有頭髮嗎?

她掃了一眼一旁的封常棣,嫣然一笑:“多謝侯爺誇讚,其實民婦小時候並沒有多少頭髮,算不得天生麗質。”

豈料,南陽侯卻是目光一亮:“司命夫人這頭髮是後天長成?”

賀錦兮還沒開口,身後的商凝珠便語帶嘲諷地笑道:“二哥哥千萬別被她騙了,尋常人哪裡有這麼多頭髮?必定是她貼了發包!”

賀錦兮:“????”你才貼發包,你全家都貼發包!

“是嗎?”南陽侯一陣失望,看向封常棣,“司命夫人是否貼發包,司命應當是最清楚的。”

封常棣緩緩往前兩步,擁住賀錦兮的腰肢:“發包?是為何物?從未見過。”

這便是在公然維護賀錦兮了。

南陽侯哈哈一笑,無比羨慕地說:“就連夫君都沒見過她的發包,可見她的頭髮是真的,真的多啊……”

“常棣哥哥,你怎麼能……”商凝珠當眾被打臉,頓時眼眶一紅,淚眼盈盈地看著封常棣,眼波流轉,彷彿含著千言萬語的幽怨。

誰都知道,封常棣與侯府二姑娘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後來二姑娘去了京城,司命大人便等著她,直到以為二姑娘在京城尋覓到了良婿,這才決定招親,豈料司命大人的親事才定下來,商二姑娘就從京城回來了!

現在,她就當著封常棣新婚妻子的面向封常棣眉目傳情,這是根本不把司命夫人放在眼裡!

新歡和舊愛,也不知道司命夫人會如何應對?

賀錦兮不知道這段“往事”,只覺得商凝珠看封常棣的目光令她極為不舒服,她想也不想就擋在封常棣的前面,正要說話,一旁的封常棣先開了口:“海叔,商二姑娘的眼睛進了沙子,帶下去清理一番。”

眾人:“?????噗!”

商凝珠急了:“我眼裡沒有進沙子!”

南陽侯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司命大人乃是當世華佗,怎會看錯,說有,你肯定就是有。二妹,不要諱疾忌醫,跟著海叔去吧!”

商凝珠:“……”就憋屈!

自家二哥都開了口,商凝珠只能不情不願地跟著海叔離開。

*

“母下凡塵生兒身,兒劈華山救孃親,問蒼天,稚子何辜,十數載骨肉分離,留餘慶,如今團圓,子欲養而親尚在……“

第一齣演的是《沉香救母》,戲臺上沉香劈開華山,將三聖母拉出來,母子二人相擁而泣,臺下的眾人熱淚盈眶。

封常棣想到自己那柔弱的母親。

當年父親亡故後,母親平靜地將他和大哥送到祖母的跟前,當夜就服下劇毒隨父親而去。

旁人只贊她高義,與父親生死相隨,卻無人想過,她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一個四歲,一個剛出生不久。

兩個年幼的孩子一夕之間失去了父母,她就不怕他們被其他房一番捧殺,成了兩個廢物麼?

她自然不怕,因為有祖母在。

但那時,祖母同樣年事已高,誰知道她又能撐多久。

好在蒼天垂憐,他們順利長大成人。

幸好,有祖母在。

封常棣的目光沉沉,正要飲下手中的桃花釀,卻聽到耳邊傳來細微的吸氣聲。

他側目看去,便見他的新娘正捏著手帕,雙目緊緊盯著戲臺,若非那急促的吸氣聲,他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似乎是察覺到封常棣的視線,賀錦兮挺直了身,朝封常棣笑了一下:“封常棣,今天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