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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道真子白日飛升之際,虹光化身,肉身自動火化,凝成舍利,稱為‘玉骨舍利’,被其弟子世代供奉。更傳言,這顆玉骨舍利蘊含著道真子無上道意和修為,乃道門至寶。

道玄子嘆息一聲,“非是小老兒有所隱瞞,這‘玉骨舍利’,在下從未所見。”

秋落英似笑非笑,眼底卻是藏着陰鷙,“你猜我信還是不信?”

道玄子苦笑一聲,“自我宗門衰弱之後,就有各方修士,不停的打探‘玉骨舍利’的下落,別說我不知道,即便是我師父、師祖亦是不知,倘若真有舍利子,何以我派衰微至斯?”

秋落英道,“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道理。”

道玄子又道,“近來,探我道真宗的修士愈來愈多,也愈來愈勤,即便真有,也早就該被搜走了,您看看小老兒這兒……”道玄子一指空蕩蕩的四周,“清貧如洗,不過是一座空院子罷了。”

秋落英來之前,已然打聽清楚,自知道玄子所言非虛。道真宗或許曾經強極一時,現如今早就敗落,如果不是所謂的‘玉骨舍利’,恐怕都不會有人記得還有個‘道真宗’。況且,他的心底,也壓根兒就不相信真有舍利。就如道玄子所言,倘若真有,怎可能敗成眼前這幅光景。只不過,他興師動眾,豈能空手而回……

不過眨眼瞬間,他內心早已閃過不少謀劃念頭。

“話雖如此,我又怎能相信?”

“小老兒實話實說,確實沒有。”

“那可是不成的……”秋落英搖了搖頭。

“都說了沒有,你還想咋地?有完沒完?”少年郎少年意氣,不耐煩之意脫口而出。

“江風……”

道玄子來不及遮掩,只見一道身影閃過,少年郎被人當胸一腳,踹飛出去。數名紫衣大漢上前,將其困住。道玄子愛徒心切,飛身想救,亦被困住。

秋落英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陰冷一笑,喝道,“道真宗門人拒不配合,匿藏舍利,將他們的衣衫盡數除去,好好檢查檢查,一絲一毫也別放過哦。”

“是,少主。”屬下們瞭然於心,一時都發出邪笑之聲。

道玄子心知對方有意羞辱,但又無可奈何,心中悲愴,只有緊緊抱住唯一的徒弟,只不過他們一老一少勢單力薄,又如何是十幾個修者的對手。

嘆一句人間昇平,不見恃強凌弱。

道一聲繁榮似錦,不知路有冤骨。

只聽一聲長吟,一柄長劍當空而懸,劍身泛着淡淡青光,劍意熾盛,浩然稟立。

諸人驚駭,一時紛紛退避。

“何人管我紫星門事?”

毓天青從壁後走出,身形窈窕,倩影亭亭。

秋落英見是個不過二八的少女,心中不以為然。又見她芙蓉玉面,忍不住調笑道,“姑娘,你可是一人太過無聊,也想像他們一般,與我們一起玩樂玩樂?”

堂堂少門主,戲謔之言如市井流氓一般。即便不堪入耳,手下之人也是十分捧場的對着毓天青鬨笑起來。

毓天青面不改色,似乎充耳未聞。徑直走向老少兩人,隨意一站,擋在他們身前。她聲音清淡,卻又擲地有聲。

“士可殺,不可辱。”

霎時,長劍旋轉而至她胸前,吟吟之聲不斷,肅穆之氣凌然而降。

秋落英不敢小覷。但他堂堂少門主,又怎能被個女子壓了風頭去。頓時挺身而上,迎面出擊。

腰中軟劍霎時如游龍出海。他勁氣迸發,勢要一擊而中。

毓天青毫不避讓,指捏劍訣,劍光驟亮,恰若雲破天光。

真氣激蕩,震撼八極。

劍光散去,漫天枯葉緩緩而落,毓天青手握長劍,鼎然而立。

在她的對面,紫衣男子早已垂軟倒地,昏迷不醒。

紫星門人俱是大驚,抬起秋落英,慌忙離去。

待紫星門人散盡,毓天青瞬間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朦朧中,她素心問道,頂禮於琉璃樹下,她滿心期待着輝彩宮殿,瓊樓玉宇…………然而卻是空蕩蕩無一物,恍若鏡天水月,空的令人害怕,空的令人窒息。頓時,她心蕩神搖,不能自持……

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毓天青本能尋找貼身長劍,只見它靜靜的躺在身側,心中略有所安。夢中之境,實乃真相,她本是上天闕聖女,繼承上古神力‘琉璃之光’時失敗,此後道法更是一落千丈,並於雲海跌落,仙根隕失。她本應魂飛魄散,不料想卻有重生之機,可她並未選擇回上天闕,而是來到了此處——凡間。

重生,意味着可以糾正往昔的錯誤,重新創造遺失的未來,然而毓天青卻是不同,對她而言,生命就像流水,只有湍流不息,即便重生,亦不必重來。

所以,她放棄了仙根靈脈,來尋找道祖——道真子。

縱然道境退失,然道心堅固,只可向前!

屋外漸起的響動,打斷了毓天青的思緒。

“我的天,師父,你竟然還藏了這樣的好寶貝啊?”這是少年郎江風的聲音。“你快說,你還背着我藏了什麼好東西?”

道玄子喝道,“臭小子,別動手動腳的,可別碰壞了鬍鬚,少一根我削了伱的肉!”

“哎喲!”江風吃痛道,“老頭兒,你確定不?這可是千金難買的千年老參啊?”

“快炖快炖,羅里吧唧。”道玄子道,“那姑娘氣虛的厲害,想來之前就是氣海有虧,這根老參她正需要。”

毓天青心中一暖,未料想這對師徒,倒也古道熱腸。

她輕輕下床,正要出去。霎時,耳畔傳來無數腳步聲。毓天青心中驀然一凜,只道來者不善!

幾十把火光照的庭院亮若白晝。

一人運氣高呼,“藍玉門特來拜訪!”

道玄子師徒推門而出。

隔着門縫,只見一道藍影娉婷裊娜,對着道玄子微微頷首,“晚輩藍羅衣,拜見道真宗掌門。”

道玄子回禮,“藍掌事客氣了。”

道玄子的語氣十分凝重,“道真宗已然荒敗了數百年,不料想,今日竟然連來兩大門派,實乃蓬蓽生輝。”

藍羅衣咯咯一笑,“前輩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