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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兒?鬼魂?”

我一腦門子問號,“你在跟我開玩笑?”

雖然讀書少,但自幼在紅旗下長大,我可不信這怪力亂神的一套。

“是不是真的,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寶樹無奈,“反正你現在也沒別的辦法逃出去了,不是么?”

我斜着眼睛看他:“這麼好的辦法,你自己怎麼不用,非要等我來用?咒語誰念不是念?你又不是啞巴。”

才被同學坑了一回,我現在有點杯弓蛇影的感覺了,看誰都像是“總有刁民想害朕”。

寶樹臉色暗淡:“如果我念了有用,我早就自己念了,可惜我是天生的百漏之體,連我哥都沒法讓我踏上修行之路,靠着燃燒精元,或許能用點小伎倆,但厲鬼可不會吃我這一套啊……”

“打住打住!你的事回頭有空了再講。”

我看他神色不似作偽,趕緊打斷道,“你先把那什麼咒語教我,沒效果看我不一口唾沫噴死你。”

我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了,正如寶樹所言,就算不信他這神神鬼鬼的一套,我也沒別的法子跑出去。

“你答應了?”

寶樹倒像是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麼爽快,略微吃驚,但隨即又恍然大悟,告誡道,“哦,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咒語的害處吧?我話先說清楚啊,這不是什麼好路數,驅使厲鬼本來就是損陰德的事情,何況這裡的厲鬼還不止一條兩條,你就算真的跑出去了,往後也是百鬼纏身,一屁股的麻煩。”

“難怪你自己不用呢……”我嘿嘿冷笑道。

他像是受到了侮辱,漲紅了臉辯解道:“你胡說,我是真的用不了……”

我擠兌夠了他,正色一正:“好了,教我吧!”

“你……”

“我什麼我,你是不是真的用不了,我不關心。有一點你說對了,就是我現在確實沒辦法逃出去,既然你提供咒語,那我承擔代價,很合理。難道我還指望自己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讓你帶我出去嗎?我還沒那麼無恥。至於麻煩什麼的,只要熬過這關不死,以後總有辦法解決的”

我扯了扯手上的繩子,已經徹底看清了眼下的局面,“當然,前提是你這個咒語確實有用。”

“好,你是個人物!”

寶樹興奮起來,“只要我們能逃離這個鬼地方,我一定請我哥出手,幫你解決後續的麻煩。”

“那我先謝謝你了,先別說這些了,你要教我什麼,趕緊的吧!”我催促道。

當下,寶樹就嘰里咕嚕地念了一段咒語。

這咒語又長又拗口,跟繞口令似的,我腦殼都背大了一圈,才勉強記下來。

寶樹本來就已經被桑蘭西他們摧殘得奄奄一息,現在還要反覆教我咒語,糾正我的讀音,也累得口乾舌燥,差點沒直接背過氣去。

終於,我覺得自己應該能勉強一趟念完全部的咒語,才沖寶樹點點頭。

“快,試試!”寶樹本就明亮的眼睛,頓時更亮了。

我生澀地念了兩句,沒想到,咒語開始不久,屋裡真的驟然捲起一陣陰風,直接把緊閉的窗戶都“嘩啦”一聲吹開。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定,我看到在自己床尾的方向,忽然浮現出一道朦朧的身影!

那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破爛的白裙子,露在外面的手腳枯瘦如柴,臉色蒼白。

我看見她的時候,她也從髮絲的縫隙里直勾勾地盯着我,完了盯着盯着,眼角突然就流下兩行血淚來!

“卧槽!還真有鬼?!”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只覺得三觀傾覆。

被這個女鬼小姐姐盯着,我心頭也不禁升騰起一股寒意,但再一想自己眼下的處境,卻反而坦然了。

鬼再兇惡,也惡不過人心啊。

“我和你一樣,也是受害者,你救我出去,我保證幫你伸冤,怎麼樣?”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對女鬼小姐姐說道。

女鬼不言不語,只是眼中血淚流得更洶湧了,把大半張清秀的臉都遮了去。

我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答應了,心裡一陣發虛。

倒是寶樹聽見我的話,連連催問:“有效是嗎?你真的見到冤魂了?什麼樣兒的?”

我把女鬼小姐姐的樣貌跟他形容了一遍,他瞬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長吁短嘆道:“原來是她啊。”

“誰?”我一頭霧水。

“你來之前,她就睡你現在睡的這張床上,可惜她命不好,被抓來沒幾天,血型就跟買家配上了,被摘了一對腰子走,沒兩天人也被帶出去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挺過去,沒了。”寶樹嘆息道。

聽他這麼說,我不禁一陣惡寒,彷彿身下的床板也不再堅硬,而是變成了冰冷滑膩的屍體,膈應到了極點。

好在寶樹也是個樂天派,兔死狐悲了沒多久,就又振作起來,對我說道:“好了,既然你能看到小姐姐,那就沒問題了。她雖然一肚子怨氣,但要是把我們和花襯衫那一夥擺在一起,肯定是先找他們尋仇,我們趁機跑路就行了。你等着,我想辦法把他們看守的人引進來,你讓小姐姐趁機弄他!”

說完,他踢着床板就要開罵,我趕緊叫住他:“等等!”

“怎麼了?”寶樹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想早點出去嗎?”

“想,當然想,但我們不能一點章法都沒有啊!”

我看着直挺挺站在床尾的女鬼小姐姐,只覺得底氣足了不少,心裡也沒那麼緊迫了,沉聲道,“我們現在在哪裡,外面又是個情況,你清楚嗎?要是我們一出去,就被一堆人拿槍指着,就算有冤魂幫忙,我們也逃不開一個死字吧?”

“嗯嗯,有理。”

寶樹聽得連連點頭,“你有辦法?”

“那個穿花襯衫的看起來沒什麼城府,只是套話的話,應該還是有點把握的。”我斟酌着回答道。

來南洋之前,我也做過一段時間推銷員,雖然不是很成功,但口才和看人也算磨練出來了,那個花襯衫看起來不像個口風嚴實的,對我們又沒什麼防備,從他嘴裡掏點東西出來應該不難。

接下來一天多,花襯衫進來給我們送了三餐飯。

我發現每次他一進來,女鬼小姐姐就一改木然的表情,神色變得極為猙獰,不過這一切,只有我這個念了咒語的人才能看到,寶樹和他都一無所覺。

可能因為我們的器官是重要的財源,需要保證營養供應,所以在吃這方面,他們還是沒虧待我們,都是按時按量送飯過來,這也讓我多了不少套話的機會。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花襯衫嘴巴大得很,我稍微服軟問了兩句,他就把我們想要的情報全吐露了出來。

我們所在的地方,乃是普農奔附近郊區一所爛尾的醫院,被叢林包圍着,雖然沒建好就廢棄,但大略的框架都搭建了起來,他們這伙歹徒就直接拿來用了。

而且因為周圍都是南洋茂密的原始森林,不怕人逃走,所以醫院裡看守的歹徒也不算多,這裡只是一個據點,他們大部分人還是在普農奔市區花天酒地或者為非作歹。

“幸好你問了,不然真等跑出去才發現是雨林,我們可就抓瞎了。”寶樹有些後怕地說道。

“很危險?”

我在國內長大,對雨林的了解,僅限於在電視里看過的幾個節目,不過看貝爺縱橫雨林,我對雨林的危險還真沒什麼概念。

“是的,各種毒蛇毒蟲,都能要命,最危險的還是迷路。”

寶樹看起來有點沮喪,愁眉苦臉地盤算,“現在我們該想想跑出去以後該怎麼辦了。雨林是個坎,而且其他看守的數目也還是多了點,這些都是光靠冤魂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用,我已經有辦法了,你只管引人進來就是了。”

我閉着眼睛,把自己的計劃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睜開眼,就聽見寶樹半信半疑地問我:“現在嗎?”

我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