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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凌大吼一聲,催馬向前,想要擋在蕭元徹的面前。

可是那馬再快,如何能夠快得過弩箭?

蕭元徹赫然抬頭之間,那弩箭流光已然襲來。他想躲已然不及,臉色大變之下,喊道:“啊!不好!——”

未等蕭元徹說完,“嘭——”的一聲,那弩箭已然射中他的當胸。蕭元徹一捂胸口,應聲栽倒在馬下。

與此同時,張士佑、張蹈逸、於白河等等眾將看得清楚分明,不由地大叫道:“丞相——!......”

隨即齊齊撥馬掉頭,朝蕭元徹湧來。

蘇凌肝膽俱裂,拼了命地催馬,離着蕭元徹落馬之處還有數丈,便雙腳一蹬馬鐙,整個人騰空而起,一道流光射向蕭元徹。

他第一個沖了過去,不由分說,一把將蕭元徹抱在懷裡,細細看去。

卻見蕭元徹雙目緊閉,雙眉緊皺,一臉的痛苦之色,面如白紙,嘴唇發紺,渾身顫抖。

而他雙手正捂着自己的胸口處,透過指尖縫隙,蘇凌正看到一枚約有七八寸長的弩箭正釘在前胸,弩箭弩尖已然完全沒了進去,看不到了。

“丞相!......你感覺如何!丞相!”蘇凌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

與此同時,張士佑、張蹈逸。臧宣霸、於白河等等等諸將也接二連三的趕到,甩蹬下馬,將蕭元徹周邊圍了起來。

且說關城上的蔣鄴璩一箭射出,看得清楚明白,極遠處中軍大旗之下,那一身金甲之人翻身栽倒,中軍頓時亂成一團,無論兵將皆朝着那栽倒之人的方向沒命地狂奔。

蔣鄴璩單手成拳,一拳砸在城垛之上,哈哈大笑起來道:“蕭元徹中我弩箭也!神弩營,繼續射弩,將他們一個不留,統統射殺!”

滄水關上的兵將一片歡騰鼓舞,再看神弩營士卒手中弩箭皆瞄準城下的蕭元徹軍馬,再次扣動了弩機。

“嗖嗖嗖——”的聲音再次喧囂塵上,在滄水關守軍耳中這聲音如此美妙,可是對於攻打滄水關的蕭元徹的人馬來說,那便是奪命無常的嘶吼。

剎那間,密密麻麻的弩箭再度傾天落下。

沖在最前方的蕭元徹的騎兵頓時如雪片一般,紛紛墜地,一時之間,人仰馬嘶,亂作一團。

且說蕭元徹的中軍諸將正自亂作一團,呼喊着蕭元徹,忽地又見漫天箭弩激射而來,不由得紛紛揮動手中兵刃,撥打鵰翎。

張士佑一咬牙大吼一聲道:“盾兵!快結陣!”

盾兵營皆大吼一聲,再次舉起鑌鐵大盾,這一次所有的盾兵目標一致,誰都不管,全部將大盾罩在了蕭元徹的頭頂。

蘇凌抱着蕭元徹,聽着頭上大盾阻擋箭弩不斷發出的砰砰砰的悶響,心中仿若百抓柔腸,忽的熱血上涌,便想不顧一切的衝到滄水關下,馬踹關門。

他剛想有所動作,卻忽的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的握住。

蘇凌低頭看去,只見一隻大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手,因為痛苦,那手青筋暴起,根根清晰可見。

“蘇小子......莫要衝動!......”

蘇凌耳邊蕭元徹的聲音微弱而堅定的傳來。

“丞相!......你怎麼樣了......”蘇凌低頭大聲呼喚蕭元徹,眼角處,淚無聲無息地溢出。

“傳我命令......收兵......回去!”

蕭元徹的聲音雖然低沉而微弱,蘇凌卻聽得清楚明白。

他點了點頭,將蕭元徹從地上抱在懷裡,緩緩站起,大吼一聲道:“三軍聽着,丞相有令,撤兵!撤兵!”

說著,他一手抱着蕭元徹,將另一隻手塞進嘴裡,一聲凄厲的呼哨傳出。

再看不遠處蘇凌的白色戰馬,驀地唏律律地暴叫起來,前蹄向天揚起,然後冒着箭雨直衝過來。

蘇凌不顧一切地抱起蕭元徹,翻身上馬,大吼一聲道:“張士佑,你負責組織戰場將士後撤,我先護着丞相回去,救丞相要緊!”

說著,不等張士佑回話,蘇凌大喝一聲道:“馬兒,快回去!駕——”

他死命的一夾馬腹,那馬嘶鳴一聲,不顧一切的一頭朝着滄水南岸的蕭元徹大營疾馳而去......

蕭元徹大營營門。

白色戰馬載着蘇凌,蘇凌抱着蕭元徹,風馳電掣地從營門處閃過,快得那些守營門的士卒都未來得及反應,只覺一道追風白光直衝入大營之中。

他們看不清來人,頓時不顧一切地追趕起來,營門前哨塔之上的士卒也同時大喊道:“何人闖營,速速停下,再敢向前,我們放箭了!”

蘇凌聽到放箭二字,頓時怒不可遏,大吼罵道:“放箭!放箭!放你x的箭啊!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也不認識了么?”

說著勒馬停下。

守門士卒這才氣喘吁吁的攆了上來,一眼認出是將兵長史,不由的皆是一怔,再往蘇凌懷中一看,皆嚇得面無人色。

那懷中之人,正是——丞相!

“這是......”守門士卒剛想問,蘇凌已然不顧一切,抱起蕭元徹朝着中軍大帳沒了命的狂奔起來,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喊道:“郭白衣!郭白衣,快出來!快......”

且說郭白衣原本是要跟隨蕭元徹一起上戰場的,可是蕭元徹考慮到郭白衣身體實在太差了,加上這第一戰目的只是想要探一探滄水關蔣鄴璩的虛實,所以蕭元徹執意讓郭白衣留在中軍等候消息。

郭白衣執拗不過,只得點頭答應。

此時郭白衣正在中軍大帳中等候消息,謀划著下一步如何進攻滄水關。卻驀地聽到蘇凌的狂喊的聲音自帳外傳來。

蘇凌?他怎麼回來了?聽聲音似乎有什麼要緊之事!

郭白衣一陣疑惑,趕緊起身朝帳外走去。

只是他剛走到帳門前,卻見一身白衣的蘇凌懷中抱着一人如風似火地狂奔而來。

細細看去,蘇凌的白衣之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而他懷中抱的那個人是?

郭白衣細看之下,不由得臉色巨變,倒吸一口冷氣,渾身顫慄起來。

那是!主公!

郭白衣顧不得自己的身體虛弱,迎着蘇凌疾跑而去,大聲喊道:“主公!這是怎麼回事?蘇凌......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凌痛心之極,眼中有火焰熊熊燃燒。

“白衣大哥,丞相......他中了弩箭!”

“什麼......!主公怎麼可能會中弩箭......沒道理的啊!”

郭白衣一臉的難以置信,可看到蘇凌懷中抱着的正是蕭元徹,此時蕭元徹臉色蠟白,就如死人一般。

郭白衣頓時睜大了眼睛,忽地急火攻心,不由得一陣眩暈,劇烈地咳了起來。

蘇凌也顧不得許多,抱着蕭元徹急沖沖地跑進中軍大帳,將蕭元徹安置在軟榻之上。

郭白衣和士卒們也前後腳地趕了進來。

“白衣大哥,快!快救人啊!”蘇凌嘶吼道。

郭白衣臉色十分難看,他也顧不上自己,拚命地抑制住自己的咳嗽,大吼一聲道:“都別圍在這裡了!快傳丁晏總醫官!不......把所有的隨軍郎中,全部給我叫進來!”

士卒立時應命,早有人撒腳如飛去找丁晏去了。

過不多時,丁晏帶着藥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身後七八個郎中也面色緊張的跟了進來。

蘇凌此時已然誰都顧不得了,只半跪在蕭元徹榻前,緊緊的握着蕭元徹的手,眼神半刻不離。

倒是郭白衣還算沉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朗聲疾道:“所有軍士,只要不是郎中的,全部退出去,丞相中軍大帳百步之內不準任何人靠近,違令者斬!”

眾將士轟然應命,極速地退了出去。

大帳之內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郭白衣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凌,走到他近前,沉聲道:“蘇凌啊......你起來,也退出去!”

蘇凌霍然抬頭,不解道:“白衣大哥,我也是學過醫術的,我留下,還能幫幫忙!”

郭白衣斬釘截鐵道:“不可!蘇凌你不能留在這裡,如今你心智已亂,主公傷勢不知如何,若此時有居心叵測之人趁亂鬧事,後果不堪設想,你徒留無益!”

蘇凌還想說什麼,郭白衣一把將他的肩膀抓住,一字一頓道:“蘇凌!聽我的!你現在出去,拿着天子賜給主公的天子劍,守在大帳門前,我想那些將領也快撤下來了,你記住,萬萬不可讓他們闖將進來!”

蘇凌神色一凜,這才點頭沉聲道:“好!我聽白衣大哥的!”

說著,蘇凌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一旁抄起掛在帳里的天子劍,面色變得異常冷峻,執劍大步朝帳外走去。

郭白衣的聲音又起道:“蘇凌,如此生死存亡時刻,咱們自己不能先亂了!一定要將那些人阻在帳外,不惜一切代價!”

蘇凌驀地停步,並不回頭,沉聲吼道:“蘇凌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定然不使任何人踏進中軍大帳一步!”

說著,他大踏步地走出中軍大帳,橫劍在手,目視前方。

他的背影,宛如一尊屹立不倒的門神,阻隔一切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