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闆很賣我的面子,見左和煦是我朋友,也給他在酒店開了一間房。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左和煦來敲門,恐怕這一覺,我能睡到晚上。
我也是退了房坐上左和煦的車後才看見手機轉賬。
是趙老闆發來的,整整十萬塊錢。
先前我們說好試睡直播的費用是兩萬,再加上一成的直播間禮物打賞費。
趙老闆說禮物分成是五萬左右,剩下的三萬是他答謝我救了他一命,以及如果有下次直播,他來找我的預定費用。
先不說他個人給我的三萬,光禮物分成就有五萬,我那一成,也就是說趙老闆一場直播賺了足足五十萬左右。
怪不得他這麼大方,也怪不得會有這麼多人想當網紅,這錢賺得也太容易了。
左和煦聽了我收到的鉅款,不禁笑出了聲,他說他開始看我直播的時候,還隨便刷了一千塊的禮物了。
只不過後來他在直播間評論區幫我反黑,又被我的直播遭遇嚇到了,才沒顧得上刷禮物,立刻慌慌張張跑來找我。
“對了,你是從樓梯間跑上來的,難道沒有鬼打牆嗎?”我對於左和煦的出現比較好奇,按理說它如此兇猛,連白霽都無法破解,左和煦應該上不來,一直在樓梯間轉圈才對。
誰知左和煦搖搖頭,事情已經過去了,他現在是一臉輕鬆:“我來的時候,只是電梯用不了,所以我才走的樓梯,沒遇上什麼鬼打牆。”
“一口氣跑到十三樓啊。”
“是啊,很不可思議吧?”左和煦一邊開車一邊略顯驕傲地說道,“我當時太著急了,就想著趕緊跑來救你,一口氣跑十三樓,腰不酸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
噗。
我被他逗笑了,說了句真有你的。
仔細回想他跑來的情景,好像真的連大氣也沒喘一下:“對了,你踹門進來以後,有沒有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站在你面前……”
“不會吧……”左和煦的手抖了抖,害得他握著的方向盤都跟著歪了一下,好在他反應快,及時糾正,“你可別嚇我。”
我搖搖頭。
沒看見就算了,挺好的,省的看見了放在心裡也是個病。
只不過‘它’和小孩鬼站在左和煦面前,那痛苦哀傷的表情,便成了無法解釋的謎團了。
我才剛睡醒,精神還算好,有些無聊時和左和煦聊聊天,也能給他提提神:“昨天你說你幹爺爺的後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說起這個話題,左和煦原本輕鬆的臉上,多了些愁容和恐懼。
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太想和我說,又似乎在想著該如何跟我說。
大概真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吧。
“你真想知道?”
總歸是人家的家事私事,我不想讓他為難:“你要是不想說也別勉強,我昨天也只是隨口一問,關心一下而已。”
左和煦又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具體是什麼情愫多一點,我根本分辨不清。
“我去的那天,我幹爺爺他……”他欲言又止,彷彿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瞳孔都跟著震動起來,“詐屍了。”
啊?
真的假的?
他幹爺爺,也就是左瞎子,可是在玉蟬寺修行過一段時間的人。
大師父和修遠大師都說過,左瞎子有慧根,積善積福,是有大造化的人。
這種人不得道昇天也就算了,怎麼還弄得炸了屍呢。
而且詐屍,用科學解釋應該是人死後不久,身體中的神經系統還並未完全死亡,在受到外界刺激,比如靜電所產生的電流,讓神經牽動肌肉短暫行動。
這種情況,只發生在人剛死後不久,我記得左和煦當時接到電話時,左瞎子大概已經死了三天了。
在加上左和煦趕去泗村,大概又要一個白天左右,大約四天的時間,人早就已經死透了。
如果不能用科學解釋,那他口中的詐屍,應該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就挺突然的。”
前方正好是一個休息區,左和煦把車開進休息區停下,說要去買些水休息一下,不然和我講的時候,情緒波動過大,影響開車。
我們各自去了趟衛生間,又買了些水和吃的,坐在他的車裡說著左瞎子詐屍的事。
原來他那天回到泗村後,他父母已經到了,靈堂也已經佈置好,看上去一切順利。
就在左和煦給他幹爺爺跪下磕頭的時候,冰棺中左瞎子原本平躺的頭,竟歪向左和煦那邊,睜著眼看著他。
按理說,死人死了一段時間,身體會出現屍僵的狀態,別說睜開眼了,就是睜著眼再想閉上,也根本不可能。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壞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就想著請來村裡懂行的人過來看看。
誰知人還沒請來,左瞎子竟然活動著手腳想從冰棺裡坐起來。
“借屍還魂?”我也不知怎麼的,在他說到左瞎子要坐起來時,腦中突然蹦出這麼一個詞來。
左和煦搖搖頭,喝了口礦泉水,把手中的瓶子捏的咔咔作響:“如果是借屍還魂就好了。”
所謂借屍還魂,字面意思是靈魂附在別人的屍體上,死而復生,繼續活著。
先不說這事是不是離奇,但凡真有其事,也不會找上左瞎子的屍體復活,畢竟他生前已經八十多歲了。
然而左瞎子復活後,懂行的人沒來,在場的人也不敢怠慢,就把冰棺蓋子給搬開了。
棺蓋一開不要緊,他從冰棺中出來後,身體仍然呈僵硬狀態,露出牙來就要咬人。
人哪是這麼好追的,再加上他身體已經是屍僵狀態,追了幾圈都沒有成功。
最後他走到院子裡,拿起剛放了血準備招待賓客的死雞,就這麼眾目睽睽地吃下去。
左和煦說到這部分時,礦泉水瓶子被他完全捏成一團,他的手在微微發抖,整個人都處於緊張狀態。
看見自己的幹爺爺詐屍,還跟殭屍一般追著人跑,又吃了整整一隻死雞。
別說是沒經歷過怪異事件的他,就是對超自然現象司空見慣的我,肯定也會造成不小心理陰影。
我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穩定一些情緒。
說起左瞎子詐屍,還真有點像殭屍一般。
大約過了三分鐘,我見他冷靜了一些,又開口問道:“然後呢,你幹爺爺最後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左和煦嚥了口口水,露出辛酸的笑容,“懂行的人過來了,也沒說出個什麼名堂來,只找了村裡幾個壯小夥,用鐵皮做成頸圈護住脖子,幾個人合力把幹爺爺捆起來,在院子裡直接燒了。”
聽起來挺殘忍,可誰遇到這種事,結果都是一樣。
麵包拿在手裡覺得陣陣反胃,一想起左瞎子吃雞的場面,腦補出的畫面都能把我逼瘋。
“所以你幹爺爺到底是死是活?”
“自然是去世了,身上穿著壽衣看不見,可暴露在外面的臉全是爛的,肚子漲得老高,內臟肯定早就腐爛了。”
左和煦似乎不想再回憶起左瞎子的死狀,打開車門:“我去洗把臉,再不開車我們天黑前到不了黎市。”
車子再次上了高速後,我們有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我還在想著左瞎子的離奇詐屍,左和煦說他在泗村呆到左瞎子頭七過了,確認沒事後他才回到黎市。
算時間,他回到黎市時,應該是我奶奶過世前後,即便我手機丟了,在我主動和他聯繫之後,他至少也要給我回條消息。
當然,這是在他想給我回信息的前提下。
沒和我以及白霽聯繫,也沒回我信息,分明是不想與我們聯繫。
即便是悲傷過度,或者被左瞎子詐屍的事嚇到了,也不至於銷聲匿跡這麼久。
肯定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說左瞎子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我瞥了左和煦一眼,據我瞭解,他的性格應該是比較真誠老實,沒有那麼多心眼和花花腸子,而且心裡也藏不住事。
咳嗽了一聲,我假裝嘆一口氣,似有似無地和他開口:“對了,你去薊文做什麼?”
一說起薊文,他的目光有些飄忽,手指不自覺捏了捏方向盤。
過了好幾秒才故作輕鬆地回答:“咳咳,辦點事,這不剛辦完就遇上你直播。”
“工作上的事嗎?我好像一直都沒問過你是做什麼職業的。”他要是不想說,我的套話水平能問出來麼。
左和煦更加緊張了,又咳嗽了兩聲,彷彿嗓子裡卡了雞毛:“我只是個普通設計師而已,和大學同學合夥開了工作室,平時也不怎麼忙。”
“原來是設計師啊,我還以為你去薊文是工作出差呢。”
我故意添置了一些小脾氣的表情:“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誰都有些小秘密。”
“別別別,你可千萬別誤會。”左和煦激動地衝我擺擺手,我怎麼感覺誤會的人是他呢,“來去薊文是有正經事要做,你可千萬別覺得我是……”
他好像還真誤會什麼了,不過這樣也好,這麼一激沒準他還真能說出來。
只見他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表情:“好吧,本來不想告訴你,你要向我保證聽了以後不許生氣。”
我心說我能生什麼氣,我巴不得他趕緊說明白了。
“其實我來薊文,是想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