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试睡师》 花小酒

白霽話中意思,他也在摸索事情的真相。

不同的是,他想知道整件事的過程和結果,我卻只想知道,他的突然出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泗村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不會誤打誤撞開車進去。

更別說要經過一條深不見底的巷子,才能走進四號凶宅。

如果第一次救我實屬巧合,那麼第二次從別的城市開車幾個小時回來,多少有些刻意了。

我的魅力,還沒大到能讓白霽對我事事關心。

瞧著他搬動傢俱時熱得一頭汗,整整一個小時,他都在為了改變臥室風水而忙碌著。

“只能先這樣,客廳也有些位置需要改變,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過來。”白霽接過我遞去的紙巾,擦擦頭上的汗,“記得接生意前一天告訴我,我去把你的玉鐲拿回來。”

“難不成玉鐲的法力,比你給的手持還大?”之前每天佩戴玉鐲,也沒覺得有什麼心曠神怡的感覺,反而手持捏在手裡,總會讓我緩解緊張感,舒緩心緒。

白霽聽了我的話,像看傻子一樣露出玩味的笑容:“還法力,你以為拍電視劇呢,你的玉鐲是古玉,價值連城,玉養人總該聽過吧,這東西認主,自然比手持要好。”

見我皺著眉,似乎沒怎麼理解的模樣,白霽又開口說道:“就算玉鐲物歸原主,手持我也不會要回來。”

我懷疑他理解錯我的意思,忙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怎好拿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貴重什麼,幾顆玉珠子而已,手持放在你身邊,比跟著我有用。”

他也不想過多解釋,徑直朝客廳走去,順便拿起自己的外衣。

看樣子是想要離開。

才幫我搬了傢俱,這馬上就要走,我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喝杯茶再走吧。”

“我不喝茶,如果可以,給我一瓶礦泉水。”

我連聲說好,從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有些涼,放放再喝。”

“沒事。”他擰開瓶蓋咕咚幾口喝下,拿著水瓶朝門口走去:“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好。”

把白霽送出門,我走到窗邊挑簾向下看。

路燈下,是他走出樓門坐進車裡的身影。

白霽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坐在車裡頭靠著椅背,點上一支菸。

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也不知他為何愁眉不展。

心事大於表達,他心中肯定是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就這樣看著他,直至一支菸燃盡,他合上車窗啟動車子,從我的視線消失。

整整七年了,從一句話都沒說過的老同學,到現在兩次患難一共。

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

一連幾天,每晚我都會做同樣一個惡夢。

夢裡一個女人坐在我的床頭,長長的頭髮遮住她的臉,對著我一直重複三個字。

“裴……沐……生……”

裴沐,生。

我記得從泗村回來的路上,我也做過一個夢,夢裡也有人在我耳邊說了這三個字。

讓我生,而不是死,說明夢裡的人是在保護我吧。

至於保護的方式,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坐在我的床頭,也太驚悚了一些。

因為噩夢,我之後很長時間,不是入睡困難就是從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

精神萎靡了許久,最後實在熬不住,只得去醫院開些助眠的藥,順便調理睡眠狀況。

醫生說這叫精神衰弱,給我開了些藥先做調整,如果再嚴重,就要找心理醫生做干預了。

拿了藥正準備出醫院時還看見熟人,是個差不多被我遺忘的人。

“裴沐,這麼巧,你身體不舒服嗎?”左和煦依然一臉燦爛笑容,只是在醫院遇見,讓他多了些擔心的神情。

我擺擺手把開好的藥放進包裡:“沒什麼事,最近睡眠不好,來開點助眠的藥……你呢,來醫院做什麼?”

“我父母每年都要定期體檢,我是來給他們拿報告的。”

“沒什麼事吧?”

他又笑著抖抖手裡的報告:“沒事,歲數大了多少有些基礎病,平時多注意就好。”

說罷,左和煦看了眼手錶:“正好趕上飯點,一起吃個飯?”

“好啊,這頓你別跟我搶,就當是感謝你在泗村的幫助。”

環境還算不錯的私家菜館,點了幾個菜,我和左和煦邊吃邊聊。

他還和印象中一樣,陽光溫暖,依然穿著連帽衛衣,搭配深灰色牛仔褲,少年感十足。

從第一次見面就能看出,他是個有些時尚的小夥子。

“你精神不太好,是又接新生意了?”左和煦夾了一塊罐燜牛肉放在我的碗裡,讓我多吃一些。

還接什麼生意,能有命活著就不錯了。

我把在芳馨公寓的事和左和煦說起來,還把在衛生間拍下的鏡子人臉拿給他看。

他一眼就認出,嘖嘖兩聲,皺眉稱奇。

“接連兩次生意出事,換了是我,我也睡不好覺。”左和煦把手機還給我,萬般同情地又給我夾菜,“我有個能放鬆心情的方法。”

看他笑得輕鬆,想必口中的方法應該不是件困難事。

睡眠問題困擾我多日,如果真能放鬆心情改善睡眠,左和煦是真幫了大忙。

於是我一臉期待,急著問他:“什麼方法,快說快說。”

“旅遊啊,換個環境四處轉轉,可以適當舒緩心情,你白天運動量大了,晚上回到酒店泡個熱水澡,保證你睡得香。”

的確是個好辦法,趁著最近不接生意,出去玩玩放鬆一下也好。

我對左和煦的提議很滿意,立刻贊同他的說法。

誰知他掏出手機來左查查又看看,然後抬起眼來看我:“我們去哪旅遊?”

我們?

他也要和我一起去?

總感覺怪怪的。

朋友見面一起吃頓飯,再正常不過了。

若是單獨旅遊……

似乎不怎麼方便。

我面露難色,又不好拒絕,當他提議去旅遊時,我是想自己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來著。

如果左和煦也要一起去,看來得拉上小福星,死活逼她請個假了。

“對了,在泗村共患難的白霽……”許是左和煦看出我的猶豫,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回來後一直沒和他聯繫,他很忙嗎?”

“我也不太清楚。”說起來自從他來我家吃飯後,我們也一直沒有聯繫,“芳馨公寓之後,我就沒見過他。”

左和煦想了想,給出一個提議:“要不喊上他一起去?我們三人總該聚聚了。”

“行啊,我沒問題。”正好不用拉上小福星,要不然求她請假,沒準還得訛我點東西。

“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左和煦倒是積極,估計是想去旅遊,也覺得只有我們兩個人去不方便,這才拉上我們共同認識的白霽當墊背吧。

人多了更熱鬧,最理想的旅遊陣容,是再叫上小福星和江晗。

加上這兩人,保證旅行不寂寞。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不過是寒暄後的講述目的,左和煦把旅行的事和他說了一遍,聽內容似乎不太順利。

我還以為他們還要說些什麼,沒想到電話就這麼掛了。

“怎麼樣,他去嗎?”我問

“他說最近在外地辦些事,讓我們先確定時間,如果時間允許,他會直接去目的地找我們匯合。”

一句活話,萬一他趕不過去,豈不還是我和左和煦二個人。

手指無意識又敲起桌子,思考著該如何能讓白霽確定下來。

如果他臨近了告訴我不去,我再叫小福星,估計請假就困難了。

我想著要不要現在就提議再多加兩個人。

“一個星期後怎麼樣,白霽怎麼也都忙完了。”左和煦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旅行時間延後一些遷就白霽,“你覺得去哪好一些,給個意見。”

我心裡想著其他事,聽左和煦要延後,心裡也踏實了一些,等過兩天問問白霽忙得怎麼樣了,再決定要不要叫上小福星。

至於去哪,我沒有特別想去的,想到自己一年來大家南北走過不少地方,就隨便說了個沒有去過的城市。

“容城吧,大城市也有不少景點,這季節跋山涉水都是淡季,找個安逸的城市,逛逛景點吃點小吃很是愜意。”

我的建議大概說進左和煦的心裡,他立刻拿起手機查找航班:“那我先把咱倆的機票定好,白霽的機票等他能確定後再說,或許他在離容城不遠的地方,可以直接過去。”

“行,一會我把機票錢轉給你。”

這事就這麼拍板了。

我是行動派,什麼都想提前準備出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買買買,還有一個星期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大致羅列出需要購買的旅行必需品,不同於接外地生意,這次是去旅遊去享受,怎麼說也要買一些高檔必需品。

“珍珍,珍珍,別跑這麼快。”

我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音空靈,溫柔中帶有些許嚴厲。

應該是樓下奶爸在帶孩子,我扭過頭朝窗戶看去,這一看,我的臥室竟變了模樣。

再看看自己,正坐在一片草地上,不遠處一名身穿軍裝的人背衝著我,他插著口袋愜意地走在小女孩身後,朝某個方向走去。

他的軍裝,是上個世紀初軍閥特有的深藍色,挺拔的脊背,高挑的身材,很有帝王將相的氣質。

這意外的變化,讓我深陷疑惑之中,正想著要如何打破僵局,卻見天色又突然轉黑了。

草地另一頭的樹後,我看見一雙陰森又不懷好意的眼睛。

而小女孩跑的方向,正是那雙眼睛的所在之處。

不要過去!

這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看不清那雙眼睛的主人模樣,卻能感知到小女孩會有危險。

我想大叫,想提醒軍裝男人看好小女孩,突然間一個聲音貼著我耳朵,用一種沁入皮骨的陰冷,一邊怪笑著一邊對我說道。

“我把她帶走了……”

猛地扭頭,一張慘白的人臉架在我肩膀上,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恐懼和黑暗包裹著我的身體。

這張人臉我記得,是四號凶宅在衣櫃中出現的大白臉。

“珍珍,珍珍……”

遠處軍裝男人還在喊著小女孩,擱置在我肩膀上的大白臉緩緩撤離。

耳邊全是她狂妄大笑的聲音。

“阿聲,你女兒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