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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 一眾鍾離縣商界翹楚一進來就看到端坐大廳中堂主位的半大少年,頓時不禁面面相覷,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樣一位少年郎竟是本縣商界新貴?

憑藉一張炭券搞垮本縣四大炭商一人獨霸木炭行業,隨後又憑藉糧券大撈一筆,那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又憑什麼取代方家取得鹽鐵專營權?

可人家亮瞎人眼的戰績就實實在在擺在面前,眾人不禁感慨: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有志不在年高啊。回想四大炭商的黯然退場,這股強勁後浪竟毫不留情的將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如此年紀就擁有這等鐵腕手段,眾人只希望千萬別被他盯上了才好。

朱成鈞見眾人沒了剛進門時的迫不及待,而是像看怪物那樣打量着自己,被人這般盯着看朱成鈞只感到渾身不自在。朱成鈞端正身子,略略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讓諸位久等了,請入座。”轉眼向沈澤示意:“上茶,上好茶。”

眾人見這個少年連表面上的迎客套話和禮儀都懶得做,認為他是年少氣盛之餘似乎又是情理之中,只因他手裡握着大家都眼饞的東西。

“謝朱公子賜座……”

“謝朱公子……”

…………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眾人也就不覺得朱成鈞失禮怠慢,欣然落座。

看到這些富商的恭敬表現朱成鈞心中甚為滿意,心道:手裡掌握他人迫切想要的東西,就是好啊,讓你趴着就不敢躺着。

朱成鈞沒有直入主題,即便自己有意要聯合他們共同經營食鹽生意若自己主動提出反倒會讓這些人看輕幾分,也會給人一個錯覺,他們都還未開口你就上趕着給咱好處,是不是怕了咱吶。但又不能讓他們率先提出,因為最終都是要給他們的,若是由他們率先提出自己又答應了他們,多少有點被人逼迫的意思。

朱成鈞深諳人性鬼怪,這麼低級的錯誤又豈能犯,面對一眾鬼蜮心腸的商人,認為適度的敲打一下非常有必要。朱成鈞轉眼看了看恭敬侍候在側的沈澤,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題外話,“近日本縣的糧食行情如何?”

聞言,眾人忽的豎起耳朵。

憑藉炭券和新品炭兩樣東西就將本縣四大炭商逼入絕境,糧食券也是出自長興票號……想到這一點,眾人不由得暗吸一口涼氣。這個少年突然關心起糧食價格,如今想來絕不是有意要晾他們,眾人隱隱感覺這個少年要着手收拾四大糧商了。

沈澤躬身彙報:“回東家,兩日前我們拋售的糧食絕大部分是被錢、孫、田三大糧商吃進,屬下事後才得知這三大糧商比我們更早得知臨安各大州縣糧價大漲的消息並提前跟那邊的糧商簽訂了供貨協議,所以他們才敢大膽的購買糧券兌換糧食。”說著,沈澤自責一嘆,歉聲道:“三大糧商將買去的糧食連同本家的儲糧一併運往臨安府其他州縣,本縣現在隱隱有糧食短缺之憂,糧價大漲的勢頭似乎就要壓不住了。都怪屬下辦事不力,才讓那三家鑽了空子致使東家讓本縣百姓吃上低價糧食的善舉落空。”

裕泰糧行低價拋售糧食竟是讓利於民的善舉?在座的根本不願意相信這個世上還有不貪利的商人。這一次糧食拋售潮他們都高度關注,糧價可以說是打他們有記憶以來的新低,如此低廉的價格誰不心動,他們也不會例外,只可惜在他們等待觀望的時候,裕泰糧行突然宣布需要憑藉糧券才能兌換現糧,當他們反應過來已是一券難求。糧價雖低,糧券確是天價吶,若是沒路子銷出去誰會閑得沒事去買天價糧券去兌換低價糧食,一高一低算下來還是高價糧嘛。

聽了沈澤的解說,他們頓時釋然,三大糧商敢吃進高價糧券原來是事先得知臨安府各大州縣糧價飆升才敢大膽出手。

眾人無意識地偷偷觀看朱成鈞眼下的神情,見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他此刻是何心境。糧券已經流通出去就算漲上天了也跟他沒關係,裕泰糧行又在低價拋售糧食,可見他這一次是吃了三大糧商的虧。眾人很快就推翻了進門前對朱成鈞的評價,暗暗鄙夷:什麼商道天才,呸!

朱成鈞掃了一眼眾人,見他們臉上多了幸災樂禍和輕視之態,轉眼看向沈澤,和顏悅色的說道:“做生意本就有虧有賺,這一次也怪我思慮不周才讓錢、孫、田三家佔了便宜。”此言一出,眾人對朱成鈞的輕視和鄙夷幾乎快要有收不住的勢頭,心裡也在慶幸:跟人長得傻一點的年輕人合作……如此甚好!

朱成鈞佯裝抿了一口茶,突然猛地一抬頭,目光炯炯地看向沈澤,詢問道:“三大糧商當真將自家商鋪的儲糧和從裕泰糧行買來的糧食都運往臨安府下轄州縣了?”

眾人的臉色立時僵了下來,當朱成鈞再次重複這句話,他們都是久經商海的老狐狸都知道這句話蘊藏着怎樣的商機,頓時不由自主地收回剛剛萌生的輕慢之心。

糧商手裡無糧,倘若這個少年能從別的地方運來糧食緩解鍾離縣城缺糧的局面並以合理價格出售一段時日,如此一來錢、孫、田三大糧商很快就會淡出人們的視野,甚至很大可能就是四大炭商的下場。

果然怕什麼就來什麼,接下來沈澤的一番話讓他們不由得替來錢、孫、田三家捏了一把冷汗,就連他們自個兒也感到猶如芒刺在背。

沈澤欠了欠身,回道:“這兩日屬下上街走訪過,錢、孫、田三大糧商所屬的店鋪都掛上了歇業的牌子,可見他們手裡已經無糧供應了。”說到這裡,沈澤在朱成鈞的授意下掃視在座眾人,接著說道:“眼下本縣只有楊氏一家糧行尚有富餘糧食,裕泰糧行拋售造成的糧價下跌現今已經漸漸回升,這一切都如東家所預料的那般向著預期推進。”

原來這一切竟都是這個少年一手謀劃,對臨安各大州縣的高昂糧價無動於衷,佯裝無知迷惑錢、孫、田三大糧商,為的就是將他們都支出去好為搶佔鍾離縣市場做準備。兩日已過,三大糧商的糧食都已運遠,等他們賺完錢回來發現鍾離縣糧行變天了,屆時會是什麼感受。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看向朱成鈞,眼中俱是深深的敬畏和懼怕之色。

朱成鈞淡淡的瞟了一眼眾人,說道:“鍾離縣僅靠楊氏一家供應糧食,根本滿足不了巨大的市場需求。”

順着朱成鈞的話沈澤信誓旦旦的回話道:“請東家放心,本縣百姓不會有無糧可買之憂。三日前屬下已經命開在濠州府西邊的其他分行下達了購糧指令,就當是送他們開業的第一筆生意,算算時間,第一批糧食也快要運到了。”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朱成鈞頷首讚許道。

聽二人說了這麼多,在座之人無不感到後背涼颼颼的,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錢、孫、田三大糧商在鍾離縣糧食市場的地位和影響力基本宣告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