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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型婚宴正在天上人間舉行。燈光漸暗,大幕開啟,有音樂從遠處飄來。一柱白光穿過黑暗,照亮空中一輪明月。月底如彎彎小船,小船滿載鮮花,花叢中一個女孩張臂展翅,婚紗如漂浮的白雲。身後男孩雙手前護,俯首貼耳。音樂作伴,花車在空中繞場一周,降落在舞台中央。舞台豁然明亮,山水田園,林茂花繁,一派伊甸園幻境。有手持玫瑰的童男童女雙雙迎上前去。
這是黃康華策劃和導演的情景式婚禮。
有人說婚禮有婚禮的固定程式,是新娘的父親牽着女兒新娘的手走向新郎。黃康華說程式不是固定不變的,程式也要創新。為了與傳統相結合,黃康華還是保留拜天地、拜父母和夫妻對拜的環節。
黃康華的創新得到了李非的稱讚。這種叛經離道的精神很對他的胃口。
當初為了規避風險,李非把演藝大廳設計成了可以邊吃邊看的場所;樓上的KTV包房也具有唱歌和進餐兩種功能。在領導幹部出入高檔娛樂場所受限後,演出生意開始走衰。演藝大廳的大型情景式婚宴展現出獨有的優勢,部分彌補了演出的損失。
一個酒店的餐飲分為兩個部門,對這一點,黃康華一直頗有微詞。這次餐飲娛樂合成一個部門,也算是解開了他的一個心結。
舉辦婚宴的是鄧府。盧士平在宴會開始前給黃康華打電話,說新郎的老爸——汪氏集團的鄧總是他的嫡親戰友,一生愛講面子,這次兒子的婚宴一定要給他高標準地辦好。
好的——好的——好的,盧總。盧士平聽出黃康華急匆匆要掛電話,本想多叮囑幾句,不得不打住。放下電話,心裡老大不悅。盧士平是已經退下來的人了,對別人對他的態度有些敏感。
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站在盧士平身邊的鄧光明問。盧士平說,是酒店的餐飲娛樂總監。鄧光明說,算了,我們花錢辦事,沒什麼要求誰的。
黃康華接到盧士平電話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人,這個人是黃雲天。他要趕過去跟黃雲天打招呼,便急匆匆地掛了盧士平的電話。
黃康華和黃雲天是同一個村子走出來的人,按輩分,黃雲天是他的前輩。黃雲天當副縣長的時候,黃康華還在讀小學。在他的小世界裡,黃雲天是為家族撐門面的大人物。
上大學以後,黃康華的世界變大了。看待周邊的人也由仰視變成了平視。但今天站在黃雲天的面前,黃康華還是感到了差距。黃雲天身上有一種氣場,這種氣場使他感到自己在被壓縮。
黃雲天告訴黃康華,他是來赴鄧府的婚宴的。
黃康華問:您跟鄧總熟?
黃雲天說,我們是同事,怎麼不熟?
同事?這讓黃康華很吃驚。黃雲天一個當領導幹部的人怎麼跟企業的人搞成同事了。
我現在到汪氏集團了。黃雲天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都一年多了。黃雲天說。
黃雲天當年走麥城的事黃康華聽說過,後來黃雲天調到外地工作,黃康華也聽說過。前幾年在酒店遇見時,他都還是一直在政府部門工作。現在棄官下海,到了汪氏集團,黃康華真還是剛剛聽說。個中緣由不好當面問,只有暫時擱在心裡。
聽說汪氏集團要收購香州賓館?黃康華問。
這件事他記得是李非跟他說起過。李非跟他說狼來了。
黃雲天說,是已經收購了。
這麼快?
圖紙方案都設計幾稿了。黃雲天說,汪老闆要求整體按四星級,客房按五星級標準設計。
哇——到時可以讓我們學習學習嗎?
聽說是四星和五星級的標準,黃康華馬上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可以,我正要要找一個懂專業的人幫忙把一把關。
這個事是您在負責?
聽到黃雲天說話的口氣很大,黃康華心裡有些疑惑:不是說鄧府的鄧總是汪氏集團的總裁嗎?
這項工作由我分管。黃雲天說。
哦——黃康華看似明白了,其實並不是完全明白。這麼說黃雲天至少應該是副總裁。他想。
到時候去我們那邊去做總經理怎麼樣?黃雲天瞟黃康華一眼笑說。
黃康華感覺對方是在隨口說說,也隨口笑說,好啊!
明明知道是隨口一句玩笑話,過後偏偏放不下。黃康華忍不住總朝這方面去想。就像眾多白雲後面的一片藍天:明亮,澄澈,又深不可測。
就是這麼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在未來的香州賓館和黃康華之間,在黃雲天自己和黃康華之間,建立起了一種新的聯繫。這種聯繫讓黃康華對黃雲天充滿好感,甚至依賴。這正是黃雲天要的效果。
黃康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見宋博一個人在總辦,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了過去。讓人興奮的話題需要有人分享。他說,你中午怎麼沒有休息?
宋博回頭看他一眼說,剛才在辦公室打了一個盹,《作業指導書》要交付印刷了,幾個改動了的地方再檢查一遍。
你聽說沒有,汪氏集團收購了香州賓館。黃康華說。
宋博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最近,聽說要用四星的標準改造,現在正在搞設計。
你聽誰說的?
一個熟人。黃康華說。
為了避免把事情說複雜,黃康華沒有提黃雲天的名字,更沒有提到與汪氏集團的關係。
宋博說,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酒店的影響就大了。不知道李老闆知不知道這件事。
黃康華說,應該知道吧。
老柳與崔曉英分手了你知不知道?宋博轉換了一個話題。
黃康華問:你聽誰說的?
前幾天老柳回來過,辦完手續就走了。
崔曉英同意嗎?
開始不同意,後來談的條件是老柳凈身出戶,房子、存款都是崔曉英的。
小孩跟了誰?黃康華問。
跟了崔曉英。
崔曉英還是很硬氣的。黃康華說。
開始是想拿凈身出戶卡柳文君,沒想到他同意了。
就是要了一個人身自由。黃康華笑說。
宋博說,也算是吧。
黃康華說,老柳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了?
鬼知道。宋博說,問他他說沒有。
有也很正常。黃康華說。不知怎麼,黃康華這時候想起了廣東女孩周穎。
我聽說楊宇佳和高揚也要離婚。黃康華也跟宋博八卦道。
不會吧,宋博說,你聽誰說的?
汪曉霞。
前一段不是和好了的嗎?宋博問。
是和好了的,但沒有好多久。
什麼原因?宋博問。
聽汪曉霞說外面一個男的來找楊宇佳,說高揚跟他的老婆有不正當關係。他不想離婚,又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就來找楊宇佳,讓她管一管高揚。柳文君前腳離婚,楊宇佳後腳也要離婚,你說這中間沒有什麼關聯。
黃康華是一個愛動腦筋的人,遇事總喜歡問個為什麼。
宋博說,你不是說楊宇佳提出離婚是高揚又有外遇引起的嗎?
事是這個事,黃康華說,但這種事也太無巧不成書了。
宋博說,這個高揚也是,好不容易得到東西,不知道好好珍惜。
上次高揚把楊宇佳接回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重新磨合,兩人的關係逐漸歸於平靜。雖然不似以前甜蜜,但基本上能客客氣氣,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