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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幫聽牆根兒的人里,有一個小夥子,姓於,叫於滿倉,二十齣頭,家裡正張羅着給他說媳婦的年紀。

年輕火氣旺,對於夫妻房中事特別感興趣。窗戶下面,房門外面都擠滿了人,一個個激動興奮地擠眉弄眼提醒別人小聲點兒。

他覺得前面人太多了,根本就聽不到裡面的動靜,窗戶縫、門縫也看不清楚。

他來回看了看,一個人悄悄繞到了房後。他扒着後窗偷偷往裡面看,卻被大紅花的窗帘擋住了,可裡面緊挨着炕,讓他臉紅耳熱的聲音,還是隱隱地傳了出來。

只能聽不能看,把他急得不行,只感覺自己要受不了了。一轉身,他驚喜地發現,後門居然沒關,開着一道縫。

他悄悄地走過去,來回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大着膽子拉開門,摸了進去。

進去的地方是廚房,黑暗中,隱約能看到灶台。他小心地不讓自己碰到東西,來到了新房門口。

裡面的房門形同虛設,根本沒關緊,半截門帘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

於滿倉覺得他今天真的是賺到了,滿腦子都是房間里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可他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真的拉開房門直接走進去觀看現場直播。他只能躲在半開着的房門後,保持着撅着腚半蹲馬步彆扭的姿勢,從門帘和窗戶玻璃下面一指寬的縫隙朝裡面看。

他非常小心,動作極其緩慢,心臟狂跳,卻怎麼都抑制不住那種好奇的興奮和衝動。

他終於看到了,看到了床上從窗帘透進來的不明亮的月光下,摺疊着的兩個人。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居然越瞪越大,還帶上了驚恐。

床上的新娘,忽然坐了起來,曼妙的背影讓人浮想聯翩。挽起的長髮凌亂地滑下幾縷,緩緩轉頭,半張臉都是血,嘴裡還咀嚼着,對着於滿倉咧嘴笑了。

“啊啊啊,啊……”於滿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反應過來後,連滾帶爬撞開房門跑了出去。

可是,雙腳發軟,他剛出去,就撲倒在地,把外面聽牆根兒的全都嚇了一跳。

“滿倉?你怎麼進去的?你剛才不是還跟我們在一起的嗎?”一個年輕人,好奇地走過去,想要把人扶起來。

不料,於滿倉驚慌失措地打掉他的手。

“別碰我!別過來!”

“滿倉,你怎麼了?”其他人都圍了上來,都忘了人家新婚夫妻就在屋子裡。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於滿倉滿頭是汗地搖着頭,驚恐地盯着房門看着。

他們扭頭看向大開的房門,一道人影從虛幻到凝實,出現在他們面前。

“呵呵呵……”女人發出讓人後背發涼的笑聲。

“鬼啊!”終於,有人喊了一句,轉身就跑。

“啊……”於滿倉又嚇得轉身就跑。可他是坐在地上的,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只能雙手用力往外爬。

他驚恐不已,回頭看去,女人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滿嘴的鮮血,對他咧嘴笑着。

“不要,不要……”於滿倉轉回頭,繼續朝外爬着。可是,眼看着就要到院子大門口了,他的一隻腳,被人抓住了。

他被人用力朝回拉去。於滿倉的雙手,在地面上抓出了好幾道深深的溝痕。

聽到動靜的村民,全都起來了。剛剛喝完喜酒鬧完洞房,回到家裡事情還沒辦完,就被外面吵嚷聲打斷了。

尤其是新郎的父母,就住在旁邊。男人嘴裡罵罵咧咧地出來了。

“這幫狗娃子,聽牆根兒就聽牆根兒,鬼叫什麼?他們不娶婆娘了?”女人勸道:“大喜的日子,鬧就鬧一點兒,別搞得大家臉上不好看!”只是,出來後,男人才發覺事情不對勁,拉住一個跟瘋了似的跑來的年輕人。

“你們鬧什麼呢?啊?被狗攆了?”

“不是不是!三大爺,三大爺,不好了!”小夥子話都說不明白了,驚慌的樣子,讓男人心裡咯噔了一下。

“趕緊說,到底怎麼了?”

“鬼,鬼,你家新媳婦是鬼……”看着一溜煙跑沒影的小夥子,男人眉頭緊皺,罵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麼?”可他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衣,快步往兒子新房走去。

一路上,又遇到了聽說這事兒的很多人,打着手電筒,拿着鐵鍬、鐵鎬的人,一起到了新房外面。

院門大開着,從門口到裡面房門前,幾道深深的帶着血痕的溝痕,是用指甲抓出來的。

他們大驚失色,卻也沒有輕易離開。而是幾個年紀大的在前面,在後面的人,拿着鐵鍬和鐵鎬保護着,慢慢走了進去。

屋裡亮着燈,似乎還有說話聲。男人壯着膽子喊了一聲,

“大力,睡下沒?”裡面說話的聲音停了,窗戶里有人影晃動,沒一會兒,一個人出現在門口。

是個年輕人,長相很英俊,皮膚有點兒黑。

“爹?你們怎麼還沒睡?過來有事?”他笑着問道,看了看鐵鍬和鐵鎬,

“你們這是幹什麼?”他似乎聽到了很多人呼出一口氣的聲音,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他們,等着回答。

男人也跟着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你那些朋友?瞎嚷嚷,說什麼你媳婦是鬼,我們看着不放心,就一起過來看看,行了,沒事就好!你歇着吧,我們回了!”

“說我是鬼?”一個長得白皙嬌美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身上的喜服還沒脫。

還有很多人沒見過新娘子長什麼樣子。這會兒一個個都看直眼了。他們這個地方,風吹日晒的,婆娘的皮膚都是黑里透着紅的,稍微白一點兒的都嫁到城裡去了。

可這位新娘子,皮膚白皙得吹彈可破,水靈得能滴出水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女子。

“開玩笑的!”大力笑着跟自己新娘說道,

“這裡風俗就是這樣,三天無大小,你先進去吧!”新娘子掃了院子里那些對着她都快流口水的人,粲然一笑,轉身進去了。

大力回頭,看到這一幕後,很不高興,清清喉嚨,

“那個,爹啊!你看,這天兒也不早了,你們是不是該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