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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老家是沈召爺爺的主意,一家人逃進了城早些年是不敢回去,後來是不想回去。

到了沈召她爸這輩,老家的親戚走的走散的散,更是提都不提老家了。

她爺爺打着要修祖墳的旗號回了老家,對外聲稱是這是沈家太爺爺的遺願。

沈召老早就講過,他們家早就沒有祖墳了。

當初逃命的時候,四進院的大宅子都沒要,哪裡還能顧得上祖墳。

又想着逃亡路上處處要錢,也沒給村裡人留點打理錢和口信,日子久了祖墳荒了,被人推了,蓋了新房子了。

總之就是找不見了。

沈召爺爺這會身體已經不好了,到了癌症晚期的地步。整個人在化療和病痛的折磨下,形銷骨立。

魏叔同還記得沈召說過,她爺爺從前很會享樂的,他生得早跟着家裡過好幾年的富裕生活,性子也養得有些紈絝。

她爺年輕那會兒會上山采蘑菇,打榛子不算,還會釣魚養鳥。

養的八哥,畫眉個頂個的有靈氣。羽毛豐滿,叫聲清脆,還認識家。

有一次過年,沈召爺爺喝了幾杯酒還說起沒禁槍的時候,趁着還沒大雪封山,呼朋引伴的去山上,真就打回來一隻袍子。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年輕縱情享樂的時候不想那些,有一天算一天。可真輪到自己了,生了病要死了,求生的意念又強到離譜。

沈召的爺爺天天在家裡琢磨自己怎麼就得這個病了,人都快尋思的鑽牛角尖了。

「老大,回老家,去看看那個土山包……」

沈召的爺爺帶頭,領着一行人回了住處,泡了腳才上炕,回憶起沈家老太爺說過的話。

這是沈召太爺爺生前總念叨的一句話,連沈召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但是沈召他爺爺知道,當初家裡良田千畝,一眼都望不到頭。

地裡面就有一個小小的土山包。

沈家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大地主的,當初分家產太爺爺是家中老小,只得一小塊地。

就是那山包加周圍一點點的地,後來發家置辦田產也是以那個山包為中心,四周輻射出去的。

想着家中老人高壽,他卻病了,自然就想到這句話來了。於是帶着沈召馬不停蹄的往老家趕,希望能有點收穫。

魏叔同悄***的也坐在炕上,聽着屋內陰陽先生分析沈召之前說的那句話。

他對沈家如何發家的不感興趣,他迫切的想知道,那句沈召總在無意識下冒出來半白話,裡面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沈召的那句話上面,都沒人領着沈召去醫院。也就只有沈召奶奶就給了她五毛錢,叫沈召自己去去買根大白糖,冰一冰別晚上耽誤吃飯。

「乖寶快去,晚上吃過水麵條,醬咸蟄嘴。」

沈召拿着五毛錢硬幣,不情不願的從小馬紮上面起身,和大人撒嬌要吃更貴一點的冰淇淋。

「是奶奶不給你吃嗎?這嘴都破了,奶油什麼的可不管事。聽話,就吃大白糖。」奶奶哄着沈召去買冰棍,不想她在屋外聽見什麼。

沈召是巫是道,都是沈家的寶貝。

可他爺爺,沈召奶奶嘆了口氣。

曾經打馬觀花的紈絝子弟,已經被病痛折磨的理智慈愛全無。一輩子沒吃過的苦,老了全都找回來了,對待家裡人越發刻薄暴躁。

奶奶一點也不懷疑,在這麼不見起色下去,她爺爺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沈召。

屋內陰陽先生推演分析,屋外沈召趿拉着鞋子買冰棍去了。

魏叔同坐在炕上聽了半響,陰陽先生也只能參透沈召那句話

可能是一副地圖,但是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準。

「你孫女的八字不準,還生了小重瞳,遮了我的天眼。我看她,什麼都看不出來。」陰陽先生嘗試了各種方式推演,全都一無所獲。

這個陰陽先生和沈召小時候看過的高人都一樣,沒有一個能看透她八字命格的,說來說去都是這些東西。

聽陰陽先生這話的意思,是準備禍水東引了。

他自己琢磨不明白沈召的話,又找不到別的法子賺這筆錢,就拿沈召說事。

話里話外全是怪罪沈召,好像是沈召造成這樣的結果的。

魏叔同聽着吐了口唾沫,覺得十分無趣,怪罪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他乾脆出去看看沈召,小人至少還養眼些。

魏叔同看着她一臉傻樣的嗦冰棍,傷口疼的齜牙咧嘴還要吃,時不時的還要吐口血在地上。

瞧她那副可憐樣吧,魏叔同心想。

這麼耽擱到了入夜,陰陽先生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好在多留,只能退了一半的錢告辭離去。

魏叔同根據海花的經驗望向天邊,發現並沒有上次那般的邊界線,嘖嘖稱奇。

好像只要有沈召的夢境,就不會出現邊界線,要比海花的更獨立,立體一些。

已是深夜,沈召睡在炕上,炕面太硬硌得她來回翻身,皺着眉頭出了一腦袋的汗。

「狐狸……」

魏叔同聽見沈召說夢話,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額頭處浮出一團白霧,正飄飄忽忽的引他過去。

好奇害死貓。

他也是好奇,就上前去想摸一下,誰知道剛把手靠近那團白霧,他整個人就被吸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這下可該如何是好!

魏叔同看着自己深陷白霧之中,周圍茫茫一片,慌亂起來。

他在白霧中走了許久,這次沒有沈召牽着他,故而走的十分艱難。

前方似有人走動的聲音,魏叔同趕緊快跑幾步,視線豁然開朗。

沈召,還有一隻墨狐!

這竟然是沈召的夢境!他在夢境中入了沈召的夢境!

世上還有這樣離奇之事?!

在夢境中,走在沈召前面是一隻墨狐,和大型犬似般大小。皮毛油光水滑,尾巴很蓬鬆的樣子,還有點萌。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通體黑色。

魏叔同警惕的看了那隻狐狸一眼,猛然發覺這隻狐狸連眼白都是黑的!

整個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嚇人!

沈召就在後面隨着他奔跑。跑到了一處密林,枝繁葉茂,薄霧四起。

魏叔同趕緊遠遠跟上,想看這夢境究竟還能多古怪去。

那隻墨狐在前面,騰挪閃轉顯得遊刃有餘。

跳過山澗,踩過帶着青苔的石頭,像精靈一樣穿梭。

沈召倒也還好,只有魏叔同在後面跑的是氣喘吁吁,肺感覺都要跑炸了。

樹枝子颳得他臉生疼,眼見着追不上的了,他想停下來歇一歇。

他一停下,沈召也跟着歇下來了,魏叔同坐在大石頭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魏叔同心想「狐狸啊,狐狸。你也別怪我,不是大仙您的錯,是我不好,我是廢物。」

他覺得夢裡不舒服,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激烈,趕緊掐了下自己的脈搏計算心率。

魏叔同可不願意死在這種深山老林里,還是夢境。

正當他感覺身處的林子越來越模糊,意識漸漸清明的時候,遠處的那隻狐狸停了下來轉頭過來又看着他們。

那隻狐狸好像看見了魏叔同,覺得好玩

似的,沖他咧開了嘴,眯着眼睛竟然是在笑!

魏叔同一時不覺,又被拉回夢中……

無奈魏叔同只能繼續跟着它奔跑,隨那隻狐狸穿過薄霧,跟着從一處斜坡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