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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色朦朧。

百丈高空之上,三人踏劍迎風而立。

辛飛子居中,於野居左,文桂居右,彼此一字排開,頗有孤勇之勢。

鄂安沒有現身,一群金丹高手倒是追了上來。而慌不擇路之下,天機門的七人又走錯了方向,眼看着處境愈發兇險,於是文桂提議分出人手斷後。他本想坑害詹坤,唯恐對方不肯上當,竟想出了抓鬮的損招,最終自食其果。

不過,無論是艾陽、辛飛子,或詹坤、令狐北、荀原於野,早想着分頭逃命,卻誰也不願吃虧,以免日後落下罪責。文桂倒是看出了眾人的心思,只是意外失算罷了。

既然有人斷後,艾陽與詹坤、令狐北、荀原即刻匆匆離去。

三位好友並不擔心於野的安危,他逃命的本事有目共睹。卻要提防文桂的暗算,那人的手段極為下作。

此時,天邊升起了一輪紅日。朝暉之下,荒涼的山野多了幾分色彩。

於野極目遠眺。

三人之中,他修為最低,神識也不及百里,依然看不到遠處的狀況。

而接下來又該如何斷後?

他不怕金丹高手,卻怕高手成群。尤其那幫高手擅長劍陣,一旦遭到圍攻,勢必難以脫身。

「文師弟、於師弟!」

便聽辛飛子說道:「僅憑你我三人,終究是寡不敵眾啊。此番斷後,亦無非拖延片刻,屆時分頭往東、往西而去,繞道前往鬱林郡的東林城。至於能否逃脫追殺,且看各自的運氣!」

於野沒有吭聲。

文桂如釋重負般的點了點頭,附和道:「辛師兄不愧為天煞堂十二天罡弟子之首,深謀遠慮、機智果斷,令人敬佩!」

「呵呵!」

辛飛子淡淡一笑,他似乎並不喜歡別人的奉承。

說話之間,正南方向的半空中,忽然多了幾點亮光,瞬間變成了十餘道光芒,猶如流星飛墜而來勢洶洶。

「兩位師弟,小心了!」

辛飛子交代一聲,突然飛身往前,雙手齊揮,一道道法訣飛了出去。緊接着光芒閃爍,憑空幻化出數十、上百道人影,竟是上百個辛飛子,卻又栩栩如生而儼如真人,瞬即左右散開而當空擺出迎戰的陣勢。

於野微微詫異。

在蘄州,修仙者的手段不外乎飛劍、法寶與符籙,而來到燕州之後,方才知道修仙高人的神通更為強大、也更為可怕。尤其是鄂安與冠義的大神通,簡直令他震驚得無以復加。誰想辛飛子僅為金丹高手,他的神通法術也是令人嘆為觀止!

於野來不及驚嘆,踏劍飛向左手方向,飛快打出數十道禁制。

而不過轉眼之間,十餘道人影已逼近百丈,十餘道劍光呼嘯而來,更有二十餘位天同門弟子出現在數十里之外。

霎時攻守對撞,光芒閃爍。

「轟、轟、轟——」

辛飛子幻化出的人影相繼崩潰,一時之間分不清孰真孰假。而天同門弟子的攻勢隨之受挫,卻劍光閃爍、殺氣肆虐,半空之中一片混亂。

「走——」

忽聽辛飛子傳音催促,他幻化的人影尚在,而他本人已經遠遁而去。

卻未見文桂,不用多想,那老兒再次搶先一步逃了。

於野不敢怠慢,閃身失去了蹤影。

他依照約定,往東而逃。

而他最後一個逃走,不免引起高手的留意,遂即已被幾道強大的神識緊緊盯住。

一遁二百里,再遁又是二百里。

這便是神龍遁法的奇特之處,也是賴以逃命的不二法門。

於野的去勢稍緩,又臉色微變

十餘里外出現三道遁法的光芒,竟是三位天同門的弟子隨後追趕而來。

於野急忙身形一閃,飛遁而去。

須臾,好像已甩開了天同門的弟子。而散開神識看去,數十里外仍有三道人影在緊追不捨。

於野喘了口粗氣,接着飛遁不停。

施展遁法最為消耗法力,接連不斷的飛了數千里之後,他漸漸的精疲力竭,只得吞服丹藥強行支撐。

而神識之中,已不見了追趕的人影。

於野匆匆收住去勢,召出飛劍踏在腳下。

這是到了何處?

是就地躲起來,還是換個方向繼續逃命?

正當他前後張望之際,六七十里外再次出現三道人影。

「呼——」

於野喘着粗氣,滿臉的疲倦與焦慮之色。

逃不掉了!

而照此下去,必將耗盡修為。一旦遭到三位金丹高手的圍攻,他斷難抵擋對方強大的劍陣!

罷了!

於野忽然眉梢一挑,低頭看向腳下。

腳下是個山谷,空曠荒寂;四周也是遠離村鎮,見不到人煙。

於野回頭一瞥,腳下劍光一轉,就此俯衝直下,轉瞬消失在山谷之中。

不消片刻,三道光芒風馳電掣而來。隨着光芒一隱,現出三道人影,分別是兩位中年男子與一位鬚髮灰白的老者,卻均為金丹九層的高手。

許是追趕過急,三人也微微氣喘,其中的老者抬手往下一指,道:「那人已躲入地下,逼他現身——」

兩位中年男子點頭會意,踏劍往下飛去。而兩人在山谷中盤旋了一圈,尚未遁入地下,忽然光芒閃爍,已雙雙困入陣法之中。

「哼!」

老者似乎早有所料,冷哼了一聲,飛身沖向陣法。

而人在半空,眼前閃過一道詭異的龍影,瞬間已將他死死纏住,便是修為也難以自如。而他不愧為高手,竟臨危不亂,嘴裡默念有詞,突然身形暴漲而「喀嚓」衝破了束縛。誰料便在此時,一頭龐大的怪物霍然現身,帶着萬鈞之力,快若閃電般的撞在他的胸口之上。

「砰——」

一聲震響,老者凌空倒飛出去,頓時胸口發悶、兩眼發黑、氣息浮躁,護體法力差點崩潰。而禁制再次束縛而來,一時招架不迭,正當他急於應變之時,卻被一張大嘴狠狠咬住雙腿,鋒銳的利齒「喀哧」的咬碎了護體法力。隨之數道無形的劍氣與一道紫色的閃電突如其來,身不由己的老者驚恐之餘,絕望失聲——

「魔門傳人……」

「噗——」

老者話未出口,腰腹炸開血洞,金丹瞬間化為齏粉,他崩潰的肉身更是被那張恐怖的大嘴一口吞了下去。

與此剎那,半空中現出一人,隨着他揮袖一甩,紫色的閃電與四翅的怪物已消失無蹤。

而山谷之中「砰、砰」作響,光芒閃爍的陣法已是搖搖欲傾。

於野閃身往下衝去。

片刻之後,陣法「轟」的崩潰。

卻見山谷當間的十丈方圓所在,儘是草屑、碎石與七零八落的屍骸。而滿地的血腥狼藉之間,於野怔怔而立,猶自臉色蒼白、氣喘吁吁,驚魂未定的模樣。而他未敢耽擱,咬着牙踏劍而起,抓出幾張符籙拍在身上,化作一縷疾風飛遁遠去……

三日後。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

置身所在,乃是一個山洞,或為鳥兒的巢穴,四周散落着羽毛、鳥糞與鳥獸的屍骸。

他身邊另有一堆靈石的碎屑,乃是行功修鍊所致。而所消耗的法力,已經恢復了

八九成。

於野吐了口濁氣,翻手拿出三枚納物戒子。

為了除掉三位金丹高手,可謂是費盡手段,也拼盡了全力,總算是僥倖得手。

於家村有句俗話,兔子急了咬人,羔羊急了跳牆。嗯,若非逼急了,無冤無仇的,又何至於拼得你死我活。

而死者已去,活着,便有收穫。

納物戒子為玄鐵煉製,皆封有禁制,一時難以破解,索性扔給兩頭金螈。當兩頭妖物吐出戒子,上面的禁制早已不復存在。

金丹高人的遺物,繁多而龐雜。靈石便有上萬塊之多,還有各自丹藥、功法、符籙、飛劍等等。

於野查看片刻,從納物戒子中找出三塊玉牌、三塊玉符,與兩枚玉簡。

三塊玉牌,為仙門令牌,大小紋飾一致,上面刻着天同與萬劍的字樣,應為天同門萬劍堂弟子的信物。

三塊玉符,乃是精玉煉製的符籙,上有劍符的標記,催動神識稍加端詳,一股森然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元嬰劍符?

罕見的寶貝,保命符啊!

此符在手,不用懼怕任何一位金丹高手。哪怕是遇到元嬰前輩,也有了還手之力!

兩枚玉簡,一個是《天同劍訣》,記載着劍訣的修鍊之法,並附錄著一套劍陣,名為天同劍陣;一個是《煉神訣》,修鍊神識的功法?

嘿,最怕的便是劍陣,若是懂得其中的門道,便不愁應對之法。而他的神識也不夠強大,也許這篇《煉神訣》能夠派上用處。

除此之外,另有眾多的功法典籍,暫且無暇顧及,留待以後慢慢查閱參詳。

於野收起前的一堆東西,拂袖站起身來。

卻聽識海中響起青蘿的話語聲——

「這篇《煉神訣》,乃是修鍊元神的功法,有助於金丹結嬰,僅此而已。」

「哦,我該如何提升神識?」

「按理說,你的《天罡經》極為強大,而你修鍊的七殺劍訣與化身術與之相左,故而……不過,所謂的神識與神魂的修鍊之法相通,我記得你有一篇鬼修的功法,何妨獨闢蹊徑,或有所成亦未可知呢!」

「《幽冥寶鑒》、《陰陽術》?」

「陰陽術倒也罷了,幽冥寶鑒似乎不同凡響。」

「慢着,為何燕州仙門弟子見到七殺劍氣,便將我視為魔門傳人?」

「嗯,我與你說過的呀,七殺劍氣過於毒辣霸道、威力驚人,它曾一度失傳。既然你得到劍訣,當然便是傳人!」

「你何時說過?」

「無論我說過與否,已成既定事實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