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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光芒一閃,憑空跌落一位老者。

又是「砰」的一聲,不遠之處摔落一頭七八丈長的銀蛟,還有人從蛟背上一頭栽倒在地,頓時口鼻流血,形狀極為凄慘。

「頭領——」

邛山驚呼一聲,起身沖了過去。

「鏗、鏘——」

銀蛟忽然呲牙咆哮,橫身阻擋。

與此同時,數十丈外再次光芒閃爍,一道接着一道人影摔在地上。

「哎呀……」

邛山又是嚇了一跳。

竟是九芝、九寶與十餘位妖修,已從銀灣秘境追了過來。

「老狐……」

於野在地上掙扎。

銀蛟倏然消失,而他身旁卻多了一人,乃是文桂,一把將他抓起來背上肩頭,急聲道:「邛兄帶路,走——」

「嗯嗯……」

九芝、九寶尚自亂作一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該往何處走?

此處又是何地?

邛山倉皇四顧,發現修為已恢復無礙,他無暇多想,飛身躥上半空。

文桂背着於野隨後而至。

逃出秘境之地,是個山谷,四周環繞着莽莽的群山,還有一輪紅日落向天邊,卻依然弄不清楚具體所在……

「於野——」

九芝、九寶已發現天上的三人,大喊一聲撲了過來。

邛山臉色慘變,閃身逃向遠方。

「哎……等等我呀……」

文桂抓出一張符籙捏碎,瞬即消失在光芒之中。

九芝、九寶撲到半空中,稍作張望,吩咐了一聲,隨行的兩位壯漢抬手揮動,點點黑光「轟」地漫天飛舞,竟是上百頭大鳥,像是鷹鷲,卻為猛禽無疑,展翅足有兩丈大小,爭相發出尖利的嘯叫,快如閃電般飛馳而去。

兩位妖王這才恨恨啐了一口,帶着一群妖修隨後追趕……

狂奔了數百里,符籙法力耗盡。

文桂帶着於野現出身形,卻在半空中盤旋,氣急敗壞道:「人生地不熟,又該逃往何方……」

一道人影飛遁而來,正是邛山。

「邛兄,讓你帶路,你只顧自家逃命……」

「哎呀,我也是兩眼一抹黑,帶什麼路呀,無路可逃……」

果不其然,神識可見,九芝、九寶已出現在百里之外。不僅如此,還有一點點的黑影鋪天蓋地而來。

「啊,那是……」

「壞了,靈野城的妖鶻,飛高萬丈,快如風行,目力可達千里,一旦盯上你我,斷難脫身……」

「一群扁毛畜生罷了,卻怕妖王、妖將追來。你這個妖修若是兩眼一抹黑,文某豈不就是瞎子……」

「不管如何,你我已是籠中之物……」

「休得囉嗦,快快拿出對策……」

離開了銀灣秘境,沒有結界的禁制,休想逃脫九芝、九寶追殺。正如所說,這麼逃竄下去,猶如籠中困獸,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哼,這是逼我施展天賦神通啊!」

邛山像是被逼無奈而痛下決斷,黃眼珠子忽然泛着寒光,他返身一把拉着文桂,不忘看了一眼他所背之人。於野趴在文桂的肩頭,雙目緊閉,昏死不醒的模樣,卻又氣息猶存,弄不清他傷勢的輕重。

於頭領,你不會又在試探老狐吧?

邛山暗暗嘀咕一聲,暗暗催動法力,一道白光籠罩三人,猛然掉頭往下遁去。

不過眨眼之間,三人沖入山林,遁向地下深處,去勢竟然飛快。

桂驚奇道:「邛兄,厲害呀……」

邛山遁至千丈深處,轉而往前疾馳,即使山石阻擋,他仍舊去勢不減,並且愈來愈快,比起御風飛遁也是不遑多讓。

文桂慶幸道:「如此遁法,不僅躲過妖鶻,妖王、妖將也難追趕……」

邛山卻一聲不吭,全力施展遁法,持續數個時辰不停不歇,只管在地下深處飛奔。又過兩個時辰,他漸漸體力不支,轉而往上遁去,遂又揮袖前後一甩,瞬間置身在一個封閉的洞穴之中。他一把丟開文桂,「撲通」癱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氣,顯然再也支撐不住。

文桂卻不敢丟下於野,看着突然出現的洞穴,好奇道:「此處是何所在?」

邛山尚在氣喘,一時說不出話來。

「邛兄,你的天賦神通……」

文桂仍在提心弔膽。

躲在地下雖然無憂,卻怕兩位妖王追來,他想催促邛山繼續逃命,也很是期待對方的天賦神通。

「我……我也不知此處……」

邛山被迫出聲,喘了口粗氣,接着又道:「若非天賦神通……如何一路逃來……」

「哦?」

文桂恍然大悟,道:「你的天賦神通,便是在土遁、打洞?」

黑暗中,邛山瞪起雙眼。

「嗯、嗯!」

文桂急忙帶着歉意點了點頭,又忍不住道:「邛兄的天賦,厲害……」

「哼!」

邛山氣哼哼閉上雙眼,忙着吐納調息。

他的狐遁之術,乃是狐族的天賦神通,不敢說獨步幽冥,至少在妖域難逢對手。

文桂遲疑片刻,估計已跟着文桂逃出數千、上萬里,便也打消了疑慮,他將於野放在地上,輕聲道:「於師弟……?」

於野倚着石壁而坐,無力耷拉着腦袋,口鼻依然帶着血跡,一張臉慘白無色。他的眼皮微微眨動,尚未出聲,嘴角又溢出一縷鮮血。

「哎喲!」

文桂驚嚇一聲,急忙摸出一把丹藥塞入於野的嘴裡,又查看他破爛的袍子與血肉模糊的後背,難以置信道:「竟然從九芝手下撿回一條性命,着實不易,卻怕是肋骨斷裂、臟腑受損,三五年難以大好……」

於野吞下丹藥,兀自閉着雙眼,神態虛弱。

「唉,當年賴冕陪着你死裡逃生,今日換成了文某,或許因果早已註定,算是我二人欠你的,而誰說又不是一場緣分呢!」

文桂自言自語,接着傳音道:「我師弟遇難,正當用人之際,兩位道友出來吧,你我聯手護他周全……」

洞穴內多了兩道人影,正是郭軒、盛懷子,看清於野的狀況之後,均是歉疚不安。

此番沒有於野,逃不出銀灣秘境。而兇險關頭,他獨自面對妖修、魔修高人,他的擔當與氣魄令人敬佩……

數十個時辰過去。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靜靜守着於野。

於野仍然萎靡不振,傷勢沒有半點好轉。

邛山卻養足了精神,與幾位夥伴打了聲招呼,閃身失去了蹤影。幾個時辰之後,他再次出現在洞穴之中,沮喪道:「千里之外的東南西北,均有妖修出沒……」

文桂三人頓時慌亂起來。

顯而易見,九芝、九寶並未遠去,若是不能找到於野與丟失的兩頭銀蛟,想必兩位妖王誓不罷休。

卻總不能一直躲在地下,耽擱了於野的傷勢不說,一旦泄露了行跡,再也難以逃脫。

「嘎嘎——」

又聽邛山詭秘一笑。

「哼,邛兄,莫賣關子,你想急死人不成?」

文桂惱怒道

「雖說強敵環伺,形勢危急,而邛某已查明此地,邛山相去不遠也。」

「你不就是邛山,何意?」

「邛山為本人道號,也是大山之名。你我躲入山裡,即使妖尊來了也難尋路徑。」

「快快帶路——」

文桂大喜,郭軒與盛懷子忙着扶起於野。

邛山卻搖了搖頭,鄭重其事道:「所去之地,為我靈狐一族秘境所在。從無外人踏入半步,我不得不立下幾條規矩!」

文桂不耐煩道:「我等都是規規矩矩的本分人,邛兄請講——」

「不得騷擾本族中人,不得泄露邛山秘境,來日離去之後,也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則必遭天譴、神骸俱消!」

「這……」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神色遲疑。

這不是規矩,而是要命的毒誓。

卻見三人攙扶的於野低着頭,緩緩舉手,艱難出聲:「老狐……我答應了……」

「嘎嘎,隨我來——」

邛山釋然一笑,抬手一揮。

只要於野答應,便不怕文桂三人反悔。

黑暗中,幾道裹着光芒的人影飛遁而去。所幸邛山已探明去向,倒也不怕迷失路途……

數個時辰之後。

文桂、郭軒、盛懷子帶着於野,跟着邛山悄悄潛出地下。

星光閃爍,山谷寂靜,恰是夜深時分。

邛山獨自飛上半空,稍作張望,轉身返回,抬手一指。幾位同伴緊隨其後,藉助遁法接連橫穿了幾座大山。

片刻之後,前方又是高山聳立,一條百丈飛瀑湍急而下,「轟隆隆」的水聲響徹山野。

邛山的臉上露出笑容,離地飛起。

眾人跟着他飛了過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惟見飛瀑如練,浪花飛濺,霧氣漫天,水聲陣陣。

邛山竟然去勢不停,兩眼閃動着詭異的光芒,遂即一頭扎入飛瀑之中,瞬間失去了蹤影。

文桂等人不敢遲疑,緊盯着邛山的去向,帶着於野隨後沖入瀑布,咆哮的水聲猶在耳邊,而景物瞬息變化、天地迥異……

與此同時,幾道光芒由遠而近,從中現出四位壯漢的身影,各自匆匆忙忙在山谷中盤旋,並不忘圍着飛瀑上下查看。

「方才有人出沒……」

「神識所見,不該有錯,想必又遁入地下……」

「哼,於野或許藏匿此地,且去稟報兩位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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