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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夏侯紓如同經歷了一個晴天霹靂,半晌沒有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確認道,“姚貴妃褫奪封號,並禁足景華殿?”

夏侯紓完全沒想到她昏睡的這幾天,宮裡竟然出現了這樣大的變故。那可是姚貴妃啊,是獨孤徹的親表妹,是他寵愛驕縱了多年的枕邊人,她居然會有這樣一天?

看來她受的這些罪還是有價值的。

當然,夏侯紓也不會迷糊到以為獨孤徹這麼做僅僅是因為她被姚貴妃所傷,而是因為是這件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了,越國公府也施壓了。不然以姚太后和姚家的勢力,這件事最多也就象徵性的懲罰一下,最後不了了之。

再聯想起獨孤徹近一段時間來對姚貴妃和姚氏一族的態度,夏侯紓隱約覺得這件事情或許並不像面上看着的那樣簡單。先不說姚家這些年來專橫跋扈,仗着是皇親國戚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得罪了不少權貴,早已被列入外戚干政的黑名單。單看獨孤徹遲遲不立姚貴妃為後,甚至也不同意將呂美人生的大皇子過繼給姚貴妃這一系列舉動,就可得知他是不願意看到姚氏一族繼續做大做強。畢竟獨孤徹不是昏君,年紀也不小了,定然不會一直忍讓下去,此番正好藉助此事挫其銳氣。

只不過姚家此番受創,定會把矛頭指向她和越國公府,而不會疑心到獨孤徹身上。如此一箭雙鵰之策,讓她不得不佩服獨孤徹的手段之高明。

雲溪依舊是沒有回來,夏侯紓問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正在配合調查,讓她不必記掛和擔心。

夏侯紓不禁回想起出事那日的情景,她在緊急關頭讓雲溪去找獨孤徹,但是最後獨孤徹來了,雲溪卻再也沒有出現。後宮嬪妃尚且難睹天顏,試想她一個小宮女怎能那麼容易見到日理萬機的天子?

她隱約察覺到雲溪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但是礙於知情人不肯告訴她,身邊親信又不知情,而她自己現在重傷在身也沒有再繼續追問。所以她不得不暫時拋開宮裡的這些波譎雲詭,趕緊把身體養好,才能有時間和精力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找到雲溪。

由於主要的傷口在背部,所以她每天不是在床上趴着就是側着,按時看診、吃藥,安心休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風雲變幻。

自姚貴妃被廢黜之後不到半月時間,姚家勢力兵敗如山倒。貪污腐敗、強征橫占、驕縱橫行等等罪名層出不窮,連被萬人敬仰的要太后都羞於出面,直到最後權傾朝野富可敵國的姚家只剩下一片狼藉之聲。

緊接着,又傳出消息說姚太后前陣子鬧得聲勢浩大的搜宮,其實並不是真的丟了簪子,而是為了在宮裡找個什麼人。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裡面還牽扯出了一樁多年前的舊案,甚至事關蕭皇后,也就是福樂公主生母的死因。而在這裡面起到關鍵作用的,是獨孤徹前段時間偷偷接進宮來照顧福樂公主的那個江嬤嬤。

至於究竟有什麼細節,暫時處於保密階段。但是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了以姚太后和姚貴妃為首的姚氏一族。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夏侯紓唏噓不已。不管是姚太后還是姚貴妃,或者是姚家,都不曾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他們以為手握大權就可以永世尊榮,卻不知道獨孤徹在這些年的積澱中早已羽翼豐滿,有足夠的實力將其打倒。盛極必衰的道理他們是一點兒也沒有重視,偏偏還處處挑戰獨孤徹的底線。這麼多年來,獨孤徹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是礙於各方的情面沒有一個合適的突破口將其一網打盡。而她的事,正好成了這場權利交鋒的導火線。

等到獨孤徹再一次來看她的時候,夏侯紓便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夏侯紓看着面色帶着幾分惆悵的獨孤徹問,“當日你為何會出現在護國寺?”

獨孤徹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也很久沒有見到她這麼心平氣和的同自己講話,臉上的愁緒都化開了不少。大概是他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也或者是心裡藏了許多事,多年無人述說,所以面對夏侯紓突如其來的好奇,他不再隱瞞,而是大大方方的回答道:“當日我是去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夏侯紓追問道,“為什麼要約在那裡見面?”

她太想知道當初的事情了,如果沒有那一次的相遇,或許他們此生都不會有交集,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更不會有那麼多恩恩怨怨。

獨孤徹大概也是回想起了當年在護國寺與夏侯紓相遇的情景,臉上的神色逐漸舒展開來,搖搖頭說:“其實最初我也不知道約我見面的是什麼人,當時有人夾了一張紙條在呈上來的奏摺里。後來我讓褚黎安去查了,說是從前在宮裡待過的一位老嬤嬤。”

聽到約她見面的人是個老嬤嬤,夏侯紓不由得就聯想起在護國寺時,她們隔壁就住着一位姓江的夫人,排場不小,卻從來不露面。偏偏最近宮裡也出現了一位沒露過面江嬤嬤。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是江夫人?”夏侯紓疑惑道。

“你怎麼知道?”獨孤徹十分詫異,喃喃自語道,“這件事情除了褚黎安,我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我猜的。”夏侯紓一邊說,一邊仔細回想着當日紅螺去與隔壁禪院打交道時的情形,“當時我跟我母親住的禪院旁邊就住着一位姓江的夫人,不過她不怎麼出來走動,我們也沒有打過照面。後來聽寺里的僧人說她是與另外一位李夫人一同去的,但是她們好像發生了爭執,李夫人就提前下山了,結果遇上發生了意外。”

“那並不是意外。”獨孤徹不假思索道。

“不是意外?”夏侯紓細細掂量着他的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孤徹苦笑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給我送信的其實是李氏。李氏與江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感情深厚,也是宮裡同一批放出去的老人,結伴去護國寺就是為了避人耳目。江氏得知李氏約了我見面,兩人才發生了爭執。當日李氏佯裝要下山,其實是想換個地方接頭,不料遇上的泥石流。但是,她本可以不死的。”

“你的意思是,李氏她是遇害了?”夏侯紓似乎有點聽明白了。

獨孤徹點了點頭,認真道:“當時她乘坐的馬車確實被突然落下來的泥石流沖翻了,落入懸崖,但是她提前跳下了馬車,只是受了些驚嚇和皮肉傷。寺里的僧人一直說找不到她的屍體,那是因為我的人先找到了她。她是死於刀傷,渾身上下,一共三處,致命傷在胸口。”

“怎麼會是這樣……”夏侯紓愕然。

“你遇到我的那天,我又收到了一封密信,約我在護國寺後山的竹林里見面。”獨孤徹繼續說,“我覺得奇怪,就帶了褚黎安一起去,結果等在那裡的便是那群刺客。”

夏侯紓立馬鄒緊了眉頭,疑惑道:“可是李夫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那後來約你見面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