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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把我們的腰帶拿走了,我們怎麼辦?”穿淺灰色射服的男子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腰間,皺着眉頭道,“再說了,許若謙他自己不也有腰帶嗎?你為什麼不直接用他的?”

夏侯紓掃了許若謙的腰間一眼,不急不緩的解釋道:“你們也看到了,他渾身上下的衣服都破成了這個樣子,我要是再把他的腰帶取下來,一會兒馬背上再一顛簸,他豈不是要人前失禮了?”

“可你拿走了我們的腰帶,我們也可能人前失禮啊!”橘衣男子說。這種時候,他不可能因為欣賞美色就忘了自己的體面。

“對呀!”灰衣男子反應過來立刻附和道,“我們不能為了幫你就不顧自己的儀態了吧?”

夏侯紓的視線直接越過他倆,看向他們後面的隨從,提醒道:“你們不是帶了那麼多隨從嗎?用他們的。”

橘衣男子聞言靈機一動,又道:“那你直接用他們的腰帶就行了呀,何必非要用我們的?”

為了表示慷慨,橘衣男子立馬就讓幾個隨從趕緊解下自己的腰帶來。

“不行!”夏侯紓堅定的說,“我剛才看過了,他們的腰帶材質不如你倆的結實,為了安全,還是得用你們的!”

兩個男子被她的說辭驚得瞠目結舌,可絞盡腦汁又找不到其他理由來拒絕一個年輕漂亮且有魄力的女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只得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腰帶取下來遞給了夏侯紓。

夏侯紓也沒跟他們客氣,接過腰帶道了謝,就先跨上馬背,然後指揮着他們幫忙把許若謙抬上馬來,再用腰帶將許若謙和自己牢牢綁在一起。

橘衣男子見她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顧忌什麼男女大防,不由得有些擔心,又問:“腰帶乃是貼身之物,原本是不該隨意贈人的,不知道姑娘接下來要如何處置?”

這話倒是說得十分懇切,貼身之物若是落入了不懷好意之人手裡,指不定會惹出些什麼事來。

夏侯紓想了想說:“這腰帶如今沾了血,想來兩位也不會想再要了。不過兩位今日願意慷慨相借,我也不會讓大家為難。”

兩個獻出腰帶的男子一臉殷切的望着她,就等着看她如何處置。

夏侯紓指了指還在跟黑熊纏鬥的夏侯翊,對他們說:“回頭我讓我兄長還大家一條新的,至於這舊物,屆時也會當著兩位的面銷毀。”

“倒是個妥帖的法子。”橘衣男子對此十分滿意,然後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又是一愣。“你說的兄長……是夏侯翊?”

“你是越國公府的人?”灰衣男子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越國公府是武將世家,男兒忠心衛國,女子也巾幗不讓鬚眉,所以她能有此等見識和作為,他也就能夠想得明白了。

“沒錯,我是越國公府的人。”夏侯紓點頭道,“我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所以諸位不必擔心日後會傳出什麼閑言碎語。就算是有什麼話傳出來,那也是讚揚諸位的慷慨大義之舉。”

幾個人被她的這一番話說得心花怒放,甚至都有點慚愧了。比起與黑熊搏鬥的夏侯翊和另外兩人,他們借條腰帶算什麼呀!

橘衣男子突然就有了一種衝動,然後轉身對同行者說:“夏侯姑娘一介女子尚能有如此膽識和魄力,我等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黑熊所傷而無動於衷嗎?”

灰衣男子也感知到了某種鼓勵,立馬揮動着自己手裡的長槍,振臂高呼道:“走!我們一起上!一定要把這害人的熊瞎子打趴下!”

其他人瞬間大受鼓舞,一個個都手持兵器去支援搏鬥中心的三個人。

夏侯紓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夏侯翊,拍着馬往外走,正好遇到了一直奉命遠遠跟着她的林岐。她頓時眼睛一亮,激動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父親也進來了?”

“國公爺並未進來。”林岐老實回答道,“國公爺擔心你跟二姑娘的安危,所以讓我跟着你們。只不過剛才你跟二姑娘突然分開走了,我就留下來多留意了一下二姑娘。”

其實他是看到宇文恪突然找了上來,擔心夏侯純應付不了,才不得不暫時放下保護夏侯紓,留在那裡觀察宇文恪的一舉一動。後來又看到夏侯純三言兩語的將宇文恪說得無言以對,他才放心的繼續來找夏侯紓。

夏侯紓也猜到父親的用意了,她非但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他來得正是時候。她趕緊指了指夏侯翊所在的方向,道:“二哥他們還在跟大黑熊搏鬥,你趕緊去幫幫他們吧!”

林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背後的許若謙,遲疑道:“三姑娘,我還是先送你出去吧。”

“你不用擔心我。”夏侯紓說,“如今這林子里到處都是人,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若謙表哥的傷勢很重,不宜再折騰和耽誤。反倒是二哥那邊情況比較複雜,你的武功那麼好,有你幫着,我才能放心些!”

林岐覺得夏侯紓說得有幾分道理,也沒有再跟她爭執,又叮囑她出去時一定要當心他人射獵的飛箭,便進去幫夏侯翊他們去了。

那頭黑熊遠比眾人想象中的要強悍和兇猛,尤其是在夏侯翊重傷了它之後,被激怒得更徹底,發了瘋似的攻擊所有企圖靠近他的人。奈何它的皮厚,身形有比較魁梧,所以即便他們幾個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只是將許若謙救了出來,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將它打倒。但是在陸續有人加入了圍獵之後,勝算就大了許多。

夏侯純甩掉了宇文恪之後,騎着馬沿路尋找堂妹的蹤跡,隨後便遇到了啼哭不止的鐘綠芙,才知道前方發生了黑熊傷人的事。

鍾綠芙原本是求了一名男子幫忙送她回去的,結果那人並未將心思放在救人身上,途中遇到了一隻狐狸,竟然張弓搭箭射起狐狸來。鍾綠芙心急,就說了幾句,語氣不太好,那人更覺得她是個累贅,直接趕她下了馬。

夏侯純將鍾綠芙拉上馬背與自己同騎,然後按照鍾綠芙的指示繼續往前走,果然沒過多久就遇到了夏侯紓帶着渾身是傷的許若謙。

“若謙哥哥!”鍾綠芙驚得大喊一聲,幾乎就要跌下馬去。幸得夏侯純眼疾手快,才避免他們之間再出現一名傷員。

鍾綠芙離開的時候,許若謙衣衫完整,尚還有個人樣,如今的樣子着實有些猙獰可怖。她不敢相信不久前還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鍾綠芙心裡有氣無處可發,只得拿夏侯紓來出氣,“夏侯紓,你要對他做了什麼?現在又要帶他去哪裡?”

夏侯紓以前覺得鍾綠芙是個心思細膩、外柔內剛的人,可如今聽着她說出來的話,她完全就不想理會她。尤其是她看向自己時那副凶神惡煞彷彿要吃人的樣子,讓她覺得好像是自己把許若謙害成了這個樣子。

“鍾綠芙,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若謙表哥是因為你才傷成這個樣子的!”夏侯紓不甘示弱,故意挑破道,“你每次遇到什麼事就想着要推卸責任,而不是反省自己的問題。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這次,我絕不會讓你繼續裝無辜裝可憐!”

“你胡說什麼?”鍾綠芙急眼了,“我什麼時候推卸責任了?”

夏侯紓很想問問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鍾綠芙還不錯?

“你還真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夏侯紓被她氣笑了,“這種時候,你確定要在這裡跟我爭論嗎?若謙表哥因為你傷得這麼重,你不關心他的傷勢,卻關心我會對他做什麼?你確定你對若謙表哥是真心的嗎?”

鍾綠芙愣了愣,不知作何回答,只是哭。

許若謙早就因為疼痛和失血過多幾乎快要昏死過去,又因這一路的顛簸而有些殘存的意識。他聽到了鍾綠芙和夏侯紓之間的爭吵,迷迷糊糊的掙扎着要勸導,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夏侯紓就先制止了他。“若謙表哥你別說話!”夏侯紓說,“你要是還有力氣,就想想你這一身傷要養多久才能養好!以後還能不能讀書寫字了!”

許若謙發出一聲虛弱而沉重的嘆息,終究是沒有再說話。

鍾綠芙看到許若謙還有意識,又驚又喜,急切道:“若謙哥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綠芙,我是綠芙啊!”

“行了!”夏侯紓瞪了鍾綠芙一眼,“若謙表哥聽得到,你也少在這裡裝腔作勢的了,有什麼話等我先找大夫給他看了再說!”

鍾綠芙及委屈又害怕,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來。

夏侯純原本跟鍾綠芙就不怎麼熟,此刻也不太喜歡她這副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模樣。可是眼下情況緊急,她也不好說什麼,便選擇了沉默。

夏侯紓懶得再理會鍾綠芙,繼續待着許若謙往大營方向走,路上又遇到了一撥手持利器的布圍官兵往黑熊出沒處趕過去。

有了這些人幫忙,那頭大黑熊肯定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