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之国繁星下》 永不在线君哦

睜開眼,只覺得有光在空氣裡浮動,像黎明前忽然閃爍的亮星。

等眼睛適應了光環境,穆陸源才發覺自己躺在靠窗的陌生沙發裡,他像條擱淺的魚,身上還伏著一個女孩兒,正兩棲動物一樣俯視著自己。

他的套頭T也被被掀了起來,露出腹肌,在光影裡一寸寸緊張堅硬。女孩急促的鼻息貼上來,長髮鋪在他腰上,很癢。

呵呵,這情形夠躁的啊。

他試圖移動身體,卻感覺四肢麻痺,好像動哪裡都不大便當,只好暫且靜待一會兒,讓靈臺清明起來。

他抬眼勉強可以望到頭頂上方窗角的一塊兒夜空。那裡有東西開始溶蝕,又有東西明晰起來。

那是凌晨的夜空。

那女孩見他不動,順勢貼上來,雙手杵在他的頭兩邊,用臉擋住他視線。

他定睛看了她一眼。

果然,完美失真的面孔、酩酊的迷亂眼神、深淺曲線,灼熱的呼吸和體溫。

剛剛?

他臉盲,或者斷片兒了?

誰說人生可掌控?

穆陸源真的試著,又閉了一會兒眼。

不過幾秒鐘,他還是一個激靈,猛地彈起來,不輕不重地推開了那具身體。

酒徹底醒了。他的人生在失去掌控。

“你去哪?”女孩在身後追問。

“你喝大了。”他頭也沒回就站了起來。

一陣眩暈,扶扶頭還是可以直立行走的,腳底冰涼,他赤著腳,只想找個出口。

可環顧一眼,周圍比他以為的還擁擠瘋狂。

他只得又坐回沙發找鞋。襪子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隻鞋。

“塔塔呢!塔塔哪兒去了?”

旁邊有人大聲叫喊著。

對,塔塔,找他才對,今日主場。都不知道是誰的轟趴就硬把他拉了來,鬼扯什麼“高考前最後一次大腦釋壓”的那一方神聖,現在在哪?趕緊叫他出來收場。

而室內樂聲狂沸不止,周圍人身攀扯糾纏,他根本不知這豪宅大門如何抵達。

他拿出手機發了條語音出去,發給塔塔。

“該撤了吧。”

低啞聲音卻好像浸入室內朋克的電音,吸入窗外深夜的車流,卻連個泡都不起,細若無聞。

五分鐘過去,完全無人應答。塔塔好像已經人間蒸發了。

看著客廳裡滿滿衣不遮天,擰著S曲線的那些女孩兒們,穆陸源心裡已明白,恐怕這丫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和姑娘鬼混,早失控了。

他只得自己站起來,趿著一隻鞋準備穿過屋子,直接離開。

卻沒走了!

霍特?!

他又一失重坐回了沙發裡!因為身後那女孩忽然爬起來,緊抓住他的肩膀,他竟然一時無法掙脫。

什麼情況?他穆陸源可是柔道五段,去年擊劍佩劍個人賽冠軍,怎麼會落到抵不過個女孩子的力氣?下一秒,香水和酒氣又拂上來,那女孩的唇已落到他脖子上。

看來她不是醉到人事不省,而是個情場老手。

她再度試探,而他也再度確認,剛剛他們什麼也沒發生過。這個晚上,空虛得沒有任何意義。

“放手。”他施盡全力撥開那雙手,徑直從人群穿了出去,一刻不能再逗留。

這不是第一次了。酒精一失效,穆陸源就不可遏制地想要抽離,卻不知道要離開什麼。

或許他真正厭惡的是自己。

他一開始為什麼要來?

他矇頭轉向下了樓梯,以為可以找到車庫門,卻進了一間黑糊糊的房間,只有一個一個忽明忽暗,不大的幕布在閃著光。

有的是人好奇,他們這類紈絝子弟公眾視野之外都玩兒些什麼?其實他們也沒什麼新鮮好玩兒的。

大概是近朱者赤,照樣學樣兒,老爺子們玩兒什麼,他們就跟著玩兒,只不過翻新下花樣,就被說成了青出於藍。

塔塔是穆陸源的死黨,穿開襠褲就是的死黨,而塔塔屁股後面還跟著一打死黨。塔塔喜歡轟趴,喜歡借他的房子開轟趴,喜歡電競遊戲,喜歡成人的酒,喜歡陌生的妞兒......然後每次就會莫名其妙跟來一屋子來路不明的姑娘。

在這個郊區別墅裡,醉生夢死的一群人,彼此其實並不太熟。

不會再有下次了。

穆陸源邊想邊走進洗手間,用水潑了潑臉,其實他已經足夠清醒。

你也喜歡的吧?他問自己。

No a spark of。

他渴望寂靜,卻深深陷進喧囂。

此時此刻,硬核重音在他腦子裡水銀一樣晃動,這音效是打哪兒出來的?

現場樂隊?HiFi?藍牙音響?

連洗手間的牆都震得嗡嗡作響,他看著鏡子裡的人,忽然有點想吐。

他想去關掉音樂,聲音太大了,肯定明天又有人告擾民。

他摸了一把脖子後面,是帽衫。把帽兜拉起來,遮住耳朵,推門出去。

一陣日威的酒氣撲面而來,一擊重浪襲來,什麼人將他生生撲倒在地上。

穆陸源一把抓起對方身上的衣服推開,粗口已經引爆在嘴邊,又是那女的?!

他正要用盡全力把這個身體拋出去,忽然聽到身後有男人粗重的聲音響起。

“別碰她,那是老子帶來的女人。”

穆陸源轉過頭,

這世界,哪兒一下能冒出來這麼多來路不明的女人?

那是一股淡淡的丁香的味道。